哭完之后,于是就在家门口开摆了宴席,这次轮不到王冬梅插手做饭,请了专门的人来开席,但王冬梅怎么能闲住?一桶桶的碟碗筷都要她洗,一群群人吃完之后,便在开始了谈话嬉笑,老爷们就聚众打牌,老娘们就八卦唱歌,还命令鼓乐队高奏各种流行歌曲,从日到夜,又从夜到日,不肯停歇。
王冬梅奶的棺材停放在大厅正中,停留了整整17日,这场葬礼也整整办了17日,宴席活动这样的盛况也办了17日,而王冬梅也为她奶奶守了17日的灵。
终于在17日后棺材下葬,这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那些刺耳的唢呐声远去,随即迎来的是一场震撼的争吵声。
王冬梅爸妈与他的七个兄弟姐妹及亲戚打起来了,这场耗费巨大的葬礼清算还不足以让他们撕破脸皮,真正引爆矛盾的还是最农村最常见的土地与房子。
这栋破烂的瓦屋,还有十几亩土地,这八兄弟间可谓是争得头破血流,并且像野兽般发狠地乱抓乱咬。
王冬梅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在一次新年的早晨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那时候好像是他们共同斥责爷爷奶奶,又好像是因为要分家,总之问题的根本都是因为房屋与土地。
他们兄弟太多,房屋土地太少,根本不够分。
王冬梅很庆幸没有被搅和进来,他们之间的斗争就让他们都斗吧!农村里没有什么娱乐的东西,偶尔发生这种事情,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也算是无聊生活中的一两味调味剂。
这场争斗以王冬梅爸这个野蛮的农民稍显胜利,他分得了现在居住的一座瓦屋,再加上五亩地,但他自觉背下了整个葬礼的大半费用,他又多得了五亩田地等等,其实他们的家早就已经分好了,现在的争吵,王冬梅也不实在不懂,她很多事情都不懂。
王冬梅终于可以在大厅里摆好她的床铺,可以安心地睡一个好觉了。
这可能疑惑,王冬梅仍然打地铺,那奶奶的小房间落入到谁的手中呢?无疑就是三兄弟之中,大弟马上抢夺先机,开口向他妈要了,因为他们快要长大了,得一个一张床了,以后最好就是一个一个房间。
王冬梅觉得很好笑,还是睡在这个厅里舒服啊!她透过玻璃瞧着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真是赏心悦目,她也瞧见了一颗一闪一闪的红色星星。
听说地上的人死了,天上就会多出一颗星星,虽身死但魂不灭。
王冬梅伸出手来指了指那颗星星,说:“奶奶,那颗星星是你吗?”
一场喧嚣过后,就只剩下零落的灰烬,王冬梅在幽静的夜包围下,她也陷入了无尽的思考,她已经见过了好几次的死,伟军伟明这两个小弟的、乐山的,现在就是她奶奶的。
“什么时候轮到我死?”王冬梅奇怪地想到了自己的死,一块乌云遮住月光后,她感到了一阵冷,很快她的这个念头就不见。
月亮最思人,她还是想起了奶奶,毕竟小时候奶奶还给她买过糖吃,带她进山摘过果子,还吃过她煮的红糖面条。
王冬梅又瞧着月亮从乌云后出来,她的眼里终是流下了一行伤心的泪。
如果她死了,会不会有人为她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