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英国的冬天昼短夜长。通常人们才刚刚睁开眼睛还没做点什么,天已经黑了下来。转头去看时钟,却发现至多也就四五点整。对此,人们只能大量的使用蜡烛照明,然后被蜡烛的烟气熏得两眼通红。
玛丽在连着挑错了好几根线后,出声让女仆点燃了起居室的蜡烛,这时外面的天已经灰暗的只能大概看清人的轮廓了。
“别在往上面放了,它太重了,把这些宝石也取下来吧,真要戴在头上,仪式还没举行到一半我就昏过去了。”伊丽莎白按住女仆的手阻止道。
“这可是达西小姐对你释放的第一份善意,莉齐,就是不让达西先生为难,你也要坚持呀。”简温柔提醒。
伊丽莎白头疼地瞪了眼那一大匣子宝石,想到达西先生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忍不住嘀咕了句:“我倒宁愿达西小姐像宾利小姐那样对你们的婚事不加理睬……哦!抱歉,简,我不是有意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的伊丽莎白急忙道歉。
——赫斯特太太和宾利小姐虽然没有对宾利先生的婚事提出异议,但也没有半点积极的表现,完全把自己置身于外的冷漠。这让简十分的难过,也让贝内特夫妇十分不快——偏偏神经大条的宾利先生却浑然不知。
“卡罗琳她们一直指望查尔斯能够娶达西小姐为妻,如今大失所望心里有些疙瘩倒也正常。”简历来喜欢把人往好的方面向,“我相信以后会好起来的,怎么说宾利先生都是她们唯一的兄弟呀。”这个时代的女性除了能够依靠自己的丈夫外只有娘家了——怎么会真的和自己的兄弟闹翻呢。
简的乐观让所有人感到叹服,但她脸上隐隐闪过的一丝不自然还是被玛丽敏锐的捕捉到了,刚想要转变话题好好宽宽她的心,希尔太太就亲自进来了,她脸上带着烤火后的热晕,神情十分激动,“玛丽小姐,柯林斯先生过来了,门房看到了镶有他名字的马车。”自幼看着五姐妹长大的希尔太太,哪怕小姐们嫁人了,也坚持她们在娘家的称呼,这让玛丽等人非常感动。
差点没被棒针戳到手的玛丽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顾不得和姐妹们再说点什么,扔下手里织了一半的围巾就往外面冲。希尔太太连忙在后面追她,“玛丽小姐,鞋,你要换鞋!”室内绒鞋踩在雪地里不冻伤脚才怪!
出了门厅的玛丽一眼就看到大门处那个正指挥着仆人搬运行李的穿着黑色双排扣风衣的笔挺男子。一种无法遏止的热潮冲出了她的眼眶,玛丽几乎是疾奔着扑向了对方。听到后面急促脚步的牧师先生下意识回头,就在洋洋洒洒地风雪中看到他心爱的妻子正泪眼婆娑地朝他扑来——他的心瞬间化成了一池春水,眼眶也随之酸胀起来。
“表妹!”
他疾走两步,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妻子,如果现在不是置身室外,他绝不介意用最炙热的吻来告诉表妹他对她的思念。
两人抱了好一会才在希尔太太一声急促的‘柯林斯先生,玛丽小姐只穿了双室内鞋’的话中惊醒。
柯林斯闻言低头往玛丽的双脚看去,果然,藏在裙下的双脚已经在米色的绒鞋内蜷成了一团,现在正时不时交换两脚落在雪地里的重心——明显冻得够呛。
牧师先生的脸立刻被担忧充斥,他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妻子就往门厅里走去。希尔太太在他们进来后,连忙将玛丽脚上的绒鞋脱下,女仆也把壁炉里的火生得更热。
贝内特家的小姐们纷纷过来围观,只见短短两分钟的功夫,玛丽的双脚已经冻得青紫。
“快用冻伤药擦擦。”希尔太太急匆匆去了楼上又飞快下楼将一罐药膏递给柯林斯先生——他正握着妻子的脚,不论玛丽怎么挣脱都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