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公孙依依微微颔首,抬眸温声道:“小师叔,无妨的。”
“如今,我们已入了这夏侯国的地界。”
“既是,昨夜不成……”
“那之后,我们再联系便是。”
承桑夕颜原本心中满是愧疚,公孙依依此言一出,她一下子就被安抚了,轻而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她家小依依,果真是善解人意啊!
公孙依依不知,自己在自家小师叔心目中之形象变换了再变换,只微微敛了敛眸,声线却陡然下降一个坡度,像是在与对面之人闲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左右……”
“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罢了。”
“也不着急。”
公孙依依此言,音量委实是不算大,尤其是最末一言,但与她对面而坐的承桑夕颜,还是一字不落地都给听见了。
饶是日日与公孙依依相伴的承桑夕颜,闻其声,也不由得深感震惊。
如若,将慕容之珩的生身父母慕容烨赫与纳兰傲寒排除开来,那公孙依依,便是这世上,最最希望慕容之珩过得好的人了!
即便,其中出现的插曲意外,颇多……
之前,还在碧云山承桑学院之时,她们二人便对夏侯国这些年的一众事宜,有所了解。
慕容之珩以质子之身,在夏侯国所经历遭受之苦难,虽,仍然是知之甚少,但,却也有所耳闻的。
更何况,她们二人,要么是背靠着皇族贵胄,其自身出身,也低不到哪儿去;要么就是出生于高门大户,祖祖辈辈,又皆是有名有姓的……
如此这般的她们,又如何会想不到,又如何会不知晓……
在高墙大院,于庭院深深……
那恒河沙数难以计量的庙堂朝廷纷争,那人皮之下难以揣测的帝王昭昭野心,其中之复杂曲折,其中之弯弯绕绕?
有道是,在那,犹如豺狼虎豹般食人不吐骨头之地,多待上一日,便有多一日的难以预料之危险。
虽说,慕容之珩在那等地方,已然待上了近十年,却仍是安然无虞,或许,是因为其心态良好,或许,是因为其早已习惯。
但,愈发临近归国之日,慕容之珩在那儿的处境,只会比从前往日,更为艰难!
然而,此时此刻……
她家小依依,竟,竟言……
不着急???
于小依依而言,仿若迫在眉睫、只差火烧眉毛之事儿,小依依竟能以如此轻描淡写之言论,不屑一顾至此么???
她家小依依莫不是……
在哄她???
承桑夕颜愿以两人十余年的情谊起誓,亦能以两人十余年的情谊起誓,她家小依依,公孙依依此言,绝不可信!!!
她如何会不着急?
她又怎可能不着急?
这一认知,让承桑夕颜觉得,自己哽在喉间一口的老血,都快要吐出来了。
可,若是,能将这些与下一个念头两相对比,与这些相较之下——
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最为磨人的,那还得是,她喉间这一口老血十分且极其之不配合,卡在她喉咙里,既咽不下去又上不来,全然没了方才的半分愧疚与自责。
甚至,还能让她,差点儿跳脚!
凭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和自身自认之敏锐直觉,承桑夕颜几乎是在公孙依依敛下杏眸的那一瞬,便立即反应过来。
她压下了心中万千怒意,问道:“小依依,你可是还有何顾忌?”
她是小依依的小师叔,是小依依的好友挚友兼闺中密友,她与小依依,可是这世界数一数二的亲近之人!!!
难不成,小依依还要瞒着她什么,防着她什么么?
的缄默不语默不作声,若有所思敛眸垂首,更加让承桑夕颜确信——
她就是心存疑虑心有顾忌!
她就是憋在心里不与她说!
不被信任之人同等信任而深感不对等的感觉,不为亲近之人同等对待而深感不平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