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执安看着手上拿着的书，书页平整，却已经有了陈旧的痕迹。

每一页书页空白处都布满了周靖祁的批注，瘦金体银钩铁画，带着宁折不弯的风骨。

楚执安咽了下口水，悄咪咪抬起眼睛看向周靖祁。

周靖祁坐着，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仁，天真的眼神想宫里哪位娘娘养的黑白花纹的猫。

小猫崽子歪了歪脑袋，眼睛眨了眨，指着第一个字：“奴才不认识。”

周靖祁：“……你不是说你认识？”

楚执安点点头，又摇摇头：“奴才在家乡里的时候，在私塾上过几天课。”

周靖祁直觉这个几天，大概不会是很久：“那你都，学过什么？”

楚执安想了想：“三字经学了前面几页，还有，还有……”

周靖祁额角青筋跳了跳，把书从楚执安手里拿回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第一行字上，缓缓念道：

“阴谋作为，不能于背时秘处行之。”

他掀起眼皮，狭长的眼眸有些冷锐，带着审视和试探：“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楚执安下意识摇头。

冷玉击石一般的声音响起，嗓音不易察觉的戏谑：“意思就是，你敢背着我和别人商量怎么害我。

打断腿。”

楚执安嘴角抽了抽。

他确定，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也确定，周靖祁早就知道周皇后和他接触过的事。

楚执安想，可能小昌子说的，从前的那些小太监。

大约也都是这皇宫四处安插进来的眼线，所以都被面前的人处理掉了。

留下他，大概是因为杀了他皇后也会再送人来，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省的麻烦。

其实周胜也问过周靖祁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偏偏留下楚执安。

周靖祁顿了一下，忽略心中那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认真想了想：

“他看起来不太精明，大约不会碍事。”

周胜：“……”懂了，就是看着有点傻。

楚执安悄悄翻了个白眼，如果知道周靖祁和周胜说了什么，大概会想直接打的周靖祁翻白眼。

他嘟嘟囔囔：“那也没有这么多字啊。”

周靖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古文博大精深，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楚执安：“……”他竟无法反驳。

周靖祁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语气：

“刚才说的，你听懂了没？”

楚执安不情不愿：“听懂了。”

周靖祁满意点头，又指着下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是，背叛主子。

打断腿。”

修长手指轻点在有些泛黄的书页上，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句话：

“敢和外人传递消息，打断腿。”

“敢有二心，打断腿。”

“敢不听话，打断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