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也并非要和徽仪置气。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的徽仪,不爱他了。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所爱不能宣泄出口,对徽仪做了许多件错事,他过去总是拿着自己恨徽仪为由头,情不自禁地接近她。
却不成想,越陷越深。
今天宴会上,当他和吴小姐聊到溥忻时,吴小姐还算老实,可越说着,吴小姐便越不老实。
那双手总是向着他碰过去。
赵峯琛都躲开了。
后来,见到徽仪就站在不远处,赵峯琛突然有些害怕。
他害怕他的徽仪,又像是过去一样,伤心,难过,想要寻死。
可他转过头时,见到的,确实笑颜如花的她。
那份愉悦绝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轻松惬意。
赵峯琛的心,很快就沉了下去。
他猜测徽仪此时的心里一定想着的是:自己要解脱了。
原来,她就那么想要离开他。
他的格格,不爱他了。
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后,赵峯琛的心,就犹如跌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怅然若失,令他喘不上气来。
仔细回想,徽仪跟着他以来,就没有真心实意地笑过,或是开心。
她总是惶惶不安又或是伤心难过。
而她在和周柏龄或是其他男人在一起时,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放松。
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是稍有不慎,让她跑了,她以后就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笑,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赵峯琛就恨不得杀光她身边的所有人。
赵峯琛攥着报纸的那只手,终于缓缓放下了报纸。
他站起身,迈着大长腿向着徽仪走去。
徽仪不解,自己和他道歉,他一句话也不说,到底是接不接受啊?
徽仪还在那想着,赵峯琛就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抱进了怀中。
徽仪愣住了。
赵峯琛的怀抱温暖炙热,他又抱得很近,甚至让徽仪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人身上灼热的气息侵入鼻息,徽仪的手就这样停滞在半空中。
“以后不用对我抱歉,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生气,原谅我,徽仪。”
赵峯琛的话,让徽仪的心头一颤,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
徽仪想了想最终也没接他的话。
只是转移了一个话题道,“那你和那位宝福阁的夫人,都聊了什么?”
赵峯琛终于放开了徽仪,他轻轻说道,“徽仪,你弟弟很不简单啊。”
“怎么说?”
“他认识许多政界高官。”
按理说,这没什么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溥忻是个花花公子,在酒桌饭局上,就是混得开。
可关键在于,“而这些政界上的高官,却很少和军官搭上,反而都是北京那头来的负责经济部门的。”
“你弟弟的事情,绝对不是你想想的那么简单。”
“你说,会不会是蒋荣生害死了我弟弟,我今天在陈雪香那里打听到,蒋荣生有一笔投资被骗得很惨,而听着做这事的人,很像我弟弟。”
赵峯琛若有所思地看了徽仪一眼,“我会叫朱云川去调查的,不用着急。”
徽仪心里头依旧不平静,可如今他和赵峯琛之间什么证据都没有,而警察那头也还在调查取证,事情处于瓶颈阶段。
今天又下了一场雪,路上的脚印都被雪所覆盖。
徽仪就这样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徽仪,你别怕,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就算我死,我也会让你平安的。”
赵峯琛突然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徽仪说道。
徽仪没有回话,而是依旧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自从怀孕以来,徽仪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过去,她的精神都很好,可现在,她总是有些嗜睡。
下午时分,阳光照耀在窗户前那颗梧桐树上,看着暖暖的,徽仪就这样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略带困意的睡着了。
赵峯琛则站在离软床不远处的窗口,他背着光,光线柔软了他的白色衬衣,让他变得那样温暖。
赵峯琛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徽仪。
那双大手还在小心翼翼地抚摸徽仪的脸颊。
他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他绝对不会再和格格天各一方的分别。
徽仪睡得很熟,并不知道赵峯琛此时对自己做什么。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素心前来找她,徽仪坐起身,以为是到了晚饭时间。
素心却说不是。
“格格,万欣和君华格格来了少帅府。”
徽仪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了起来。
自己的姐姐和妹妹,竟然同一天赶到了。
她倒是有些惊喜和开心的。
她本以为,她们二人会在湘王府等她,不过来了少帅府也好,省得她明日还要奔波一趟了。
徽仪这样想着,冲着素心说:“好,我这就去,你让姐姐和妹妹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好。”
素心揣着小碎步就跑下了楼。
而此时坐在客厅里的万欣格格和君华格格,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
“你说说,老天真是好笑,这么一番波折下来,让她成了最大的赢家。”
一位穿着淡蓝色洋裙的女郎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君华啊,你就别不服气了,你打从一开始就输了。”
另一个粉色韵芝金丝花纹旗袍的女子又说道,她手里的小扇子扇了扇,像是在得意地看好戏。
“你什么意思?”君华很不服气地看了万欣一眼。
万欣冲她笑笑,“你看看这少帅府,多气派,就算到了这少帅府啊,当小妾,也比你在那处嫁个狗屁落魄家族的少爷吃香。”
君华听见这话,顿时恼怒。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也有资格?你家那个不落魄,哪有怎么样?命短,我可不像你,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
君华的话像是一根刺,顿时让万欣说不出来话。
“你……”
而此时素心恰好出现,打破了二人之间尴尬奇妙的氛围。
“两位格格,我家夫人刚刚小憩清醒,正在梳洗打扮,马上就会下楼了,请坐在这稍微等会儿吧。”
君华和万欣不屑地冷哼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一段日子不见,她还摆谱了起来,姐姐来了,也不多找些人迎接,倒叫我们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