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仪还在不知所措,她回头看了一眼郭松夷。
他那么坚持带自己来,就是为了看张毓晚出丑吗?
不对啊,郭松夷怎么会知道会有这么一出的呢?
“啊!你究竟要做什么!”
台上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嘶吼。
徽仪被吓得吸引了注意。
她看过去,只见张毓晚被岗村次郎抓住了头发。
身材矮小的日本男人面露凶狠,可他的身手徽仪是见识过的。
快准狠,只不过,这样的身手用来打女人,或是欺负平民百姓,实在丢人。
不过,他都是日本人了,还能要求他有什么人类的基本道德底线呢?
徽仪心里有了些许鄙夷,也许是,被张毓晚欺辱已久,此时见到他们二人在台上扭打的模样,她反而觉得,好笑。
“我要什么?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我被抓走的这一个月里,你把我的孩子给打掉了,还要和别人结婚,你把我……岗村次郎,当作什么!”
这话一出。
台下的人,都恨自己没带几把瓜子看戏。
太精彩了,这可是赵峯琛,赵少帅的世纪大婚啊,几乎全城的名流都在,竟然闹出这么个场面来。
“你说说你说说,这场面好笑不好笑,这个张毓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帅那么俊美的人她不珍惜,跑去和这么一个又矮又丑的小日本骑……”
“嘘。”
“这教堂有不少日本人在,据说,很多还是咱们元帅的‘债主’,你这么瞎说,小心被人抓去沉江。”
沉江,是这帮日本人在奉京境内最爱惯用的惩罚中国老百姓的手段。
若是事后,当政府的人前去调查,人家就会说,是那人不小心掉下去的,与他们无关,从而撇清关系。
再加上,日本人如今在奉京境内的势力根深,元帅虽一直心愿能够铲除,却始终有心无力。
这也导致了许多如今的残局。
所以,那女人的提醒一说完,另一个女人就连忙闭上了嘴。
徽仪坐在她们的后方,听得真真切切。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赵峯琛。
赵峯琛这人对自己的女人最是占有欲强,往常,自己和封九思,周柏龄说几句话,他都气得要死要活的。
也不知道,他最心爱的女人此时被曝出这么多事情,他会是何种感想。
想到这,徽仪眯了眯眼,渴望看得更清楚。
然而,她有些……失望。
她根本没有看到赵峯琛脸上有一丝着急或是恼怒。
他就站在一旁,背着手,高大的身躯往那懒洋洋站着散发着浓浓贵气。
若是别人不说他是新郎官,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倒像是神父……
赵峯琛站在台上,本就高大威猛的身躯衬得那个岗村次郎如同没发育完的野人一般。
为了赏心悦目,徽仪也转过头盯着赵峯琛。
却没成想,又一次与他对视了。
他突然舔了舔牙根,深吸一口气地看着她。
徽仪觉得,这眼神,就像每次他要将她按在惩罚时的眼神一样。
徽仪忍不住咽了口吐沫,低下头。
台上的赵峯琛却在女人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你们说,少帅他不生气吗?他怎么看着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啊?”
徽仪听见这话也才意识到。
会不会是,赵峯琛这次又要宠溺地宽恕她,才什么都没说呢?
徽仪还在乱心思,而不知从哪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不算大,可却在这样的传音扩音效果都很好的教堂内传的清清楚楚。
在场的各位都是名流,听到这样的声响,各个生怕自己没命,都不由得惊呼出声。
而徽仪也顿时慌张起来。
这又是怎么了?
徽仪不知所措,郭松夷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会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跟在我身旁就好,知道吗?”
徽仪虽然不解,可她明白,有郭松夷在,那么自己这条小命完全可以放心,毕竟郭松夷是何许人马?
他这话也才刚说完,那头就闯进来了一批人。
仔细看,是一伙身穿关东军的人,他们拿着刺刀提着枪嘴里嘟嘟嚷嚷地跑了进来。
见此,台上的赵峯琛此刻终于笑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岗村君。”
岗村次郎此时终于松开了抓着张毓晚头发的手。
“我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好像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虽然这个婊子不值得我这么做,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的境遇是拜谁所赐!”
面对岗村次郎的挑衅,赵峯琛的笑意更深。
那双晶亮的黑眸犹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潜龙,在等待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哦,原来是这样啊,所以,岗村先生现在所做的是你的个人恩怨,还是代表大日本帝国呢?”
这话,问得分量可就重了。
日本想要在三省扶植一个依附于他们的政权,然而,元帅一直秉持着虚与逶迤的策略。
日本人是出钱出人,却在要求好处的时候,次次被搪塞过去。
但没办法,钱,都投资出去了。
赵玉霖打的这几次大战,哪次不是有他们的人出钱支持。
可这个元帅一家,除了赵趵宽,都不是好歹。
如今,日本在三省的利益集团也分为两派,支持岗村次郎的集团很明显,就是要打!
让赵玉霖吃进去的都给打吐出来。
他们早就密谋了许久,可是总是找不到时机。
如今,就是这个契机。
岗村次郎抽出刺刀阴沉沉地笑着。
赵峯琛同样也在微笑。
因为,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好久!
而此时台下的一些日本政客彻底懵了。
他们有的是不关岗村次郎的利益集团,还有的,压根就不知道这两派的斗争。
他们在那嘟嘟囔囔的。
“八嘎,这是疯了吗!岗村次郎他在这个时候政变!”
一个政客破口大骂。
“就让他拼拼刺刀吧,我们大日本帝国还输过不成!甲午水师他们就大败,未来,我们更是要他们的大片国土,为何不看看,今日,究竟是谁死谁活呢?”
又一个衣冠楚楚的日本老头说道。
“呵,这帮支那佬,准备自己修铁路,那个赵玉霖不是在北京带着呢?我看看今日一战,若是把他儿子给俘虏或是弄死了,他还修不修那条破铁路了!”
教堂内此时彻底乱作一团。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着快点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