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下来的几天里,赵峯琛几乎日日都在学校。
徽仪明明记得以前,他也不总勤来学校视察。
不知这段时间,他是诚心为难她,还是怎样,日日都看得见他。
总之,她躲不过他。
这几日,只要他来,她就要被赵峯琛‘请’进办公室里,折腾好半天。
虽然赵峯琛这头难缠,但徽仪这边的生活明显过好了不少。
因为在学校吃住,她的工资又是日结,终于能攒下些钱。
除此之外,她的精神世界也富足起来。
不似在赵家时,每天都守在闺阁,像是个怨妇一般,期期艾艾地等待丈夫回来。
现在,她可以在闲暇时站在门口,偷偷听屋内的讲堂。
徽仪这时候才明白,新女性在报纸上呼吁的那些话语。
逃离开家庭对女人的束缚,自由自在地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原来是这样的。
不巧的是,今天的中午刚从食堂出来的徽仪就碰上了她的领导。
负责她的领导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平时很照顾她,宿舍的事情就是有了他的引荐,徽仪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徽仪啊,咱们学校现在急需人手,理工学院这头你要忙着,文学院一层教学楼的几间教室,也要麻烦你了,你忙些,工资我也去给你争取高些,你看看行不行?”
徽仪来之前和领导说过自己身子有些弱的事情,所以他还是有商有量的。
徽仪原本怕自己太过劳累,毕竟怀了孩子,需细心养着。
可她现在却想,不如多挣些钱,早点离开。
于是她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文学院那边的教室不算多,赵家这所新兴创办的大学主要是培养科学性技术人才。
徽仪负责的那间教室,是学生们选修的书法课。
和理工学院的课程不同,这节课实操写书法,十多个学生一起书写,墨汁横流。
课间的十分钟内,徽仪就要连忙跑进教室,将地上或是黑板上都擦干净。
以便下节课,讲师对教室的正常使用。
徽仪走进去,没上过学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学的选修课是如此热闹有趣。
一时之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就是那么几眼,徽仪瞟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坐在第一排的刘瑞先,此时扯着嘴笑着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徽仪暗叫自己实在倒霉,这也能碰见他。
但她没敢多想,只想着干好自己的活,麻溜地出去。
可偏偏,有人不想要她好过。
刘瑞先不知何时走到了徽仪的身后。
‘哗啦啦——’顿时讲台旁的文房四宝全部摔个细碎。
写好的一幅字帖也被黑乎乎的墨汁浸透。
徽仪的拖布杆就杵在那上,这副灾难的现场,就像是被徽仪刻意弄坏的一般。
屋内的人都忍不住惊叹地捂住嘴。
那讲台上的文房四宝是这节课讲师——刘云松先生的古董收藏品。
据说是明朝开国功臣刘谦的旧物,价值连城。
再加上刘云松先生本身又是个脾气极为暴躁的小老头。
这个清洁女工不小心撞碎了他的东西。
恐怕,下半辈子就要卖给学校做牛做马,都还不了。
更别提,刘老先生与这座学校的校级领导那样深厚的交情。
徽仪此时也傻了眼。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过去,连忙蹲下身拾起那堆碎片。
锋锐的碎片将她的手指划出殷红的血珠子。
她此时也如梦初醒,不对,自己刚刚明明很小心,绝对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她还在疑惑,却看见走过她身旁的那个刘瑞先,他正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向徽仪。
徽仪的眉头直跳,似乎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她刚刚走神的时候,也听见那群学生们的议论这节课老师脾气多么多么暴躁,这件古董多么多么名贵。
她觉得,自己这下可真是被陷害的无还手之力。
此时,恰好门被打开。
屋内的学生们都彻底安静了,屋内处于低气压状态。
静悄悄的,更加令人不安。
徽仪也沉了一口气,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对策,看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