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月亮高悬于魔界的天幕之上,洒下一片妖冶而诡异的血色月光,将整个月碎馆笼罩在一片神秘而阴郁的氛围中。
在月碎馆偏僻的院落一角,欲辛学着花乘月昔日的姿态,斜倚在一张精致的小榻上。
他头顶上方,魔界独有的灵植“幻梦萝”宛如撑开的巨伞,其宽大的叶片在幽暗的夜色中闪烁着幽幽光华,恰到好处地掩住了他那双深邃而近乎疯魔的眼眸。
“月儿,十年了……”欲辛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你终于回来了。”
十年,真是漫长的日子啊。这十年间,他备受煎熬,从无一日一丝一毫安宁。每一刻都如同钝刀割肉,痛入骨髓,让他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他无数次在梦中与花乘月重逢,却又在醒来后怅然若失,那颗完整如初的心,早已被悔恨生生绞碎。
无数日夜,欲辛在绝望中苦苦挣扎,他可以为取一滴能够凝聚魂魄的凤凰血淌过无尽火海滚烫的熔岩河,也曾深入九幽之下在万千亡灵中搜寻花乘月的转世。
他不顾一切,穿梭于生死边缘,只为了寻找那一丝飘渺至极的复生希望。
十年,魔界无岁月,那明明只是须臾片刻的流转。然而,对于欲辛而言,这十年,真是的太漫长了……漫长到他想将自己与花乘月共葬于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于是,魔界的暗牢中囚禁了形形色色的生灵。有仙门弟子,有魔界魔物。而那些阴时阴刻的人族女子,是欲辛给花乘月结魄重生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此次布阵结魄化形再次宣告失败,那么暗牢之中囚禁的无数生灵都将被投入‘九幽之渊’。而他,欲辛,将以自己的元神为祭,开启归墟,让天地重归混沌。
在欲辛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生长着:如果他无法得到花乘月,那就让任何人都无法得到她。
他早就不想活了,他厌倦了这一切毫无意义的存在。欲辛的心中只剩下对花乘月疯狂的思念和无尽的悔恨。如果用尽一切无法让花乘月重生,那么就让他和所有人都为她陪葬吧……
然而,命运却在此时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欲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苦找寻的花乘月,居然会化身为阴时阴刻女子中的一员,以陆瑾瑜的身份被抓到魔界。
自从花乘月身死道消,欲辛便疯狂地搜寻着与花乘月有关的一切。无论是人、物还是地点,都不放过。他试图从这些信息中寻找到花乘月的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他早早布下蛇巫鸟——这种神秘而诡异的魔界生物,能够密切关注并监视所有与花乘月相识之人。这些蛇巫鸟如同欲辛的眼线和耳目,为他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情报和信息。
因此,当比妖妖将一个人族女子带到洞府时,欲辛便第一时间知晓了陆瑾瑜的身份。他的神识早已暗中将陆瑾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
尽管陆瑾瑜的容貌与花乘月截然不同,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和神魂深处的共鸣,却让欲辛瞬间确认了她就是花乘月。
苦苦追寻之人就在眼前,这让欲辛怎能不疯?
他的心犹如擂鼓般激烈地敲击着他的胸膛,每一次跳动都似乎要将他的理智摧毁。他眼中的深情与狂喜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情感。他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去,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远不分离。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欲辛还是强行抑制住了那股疯狂的冲动。他选择了在月碎馆静静等待,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的月儿,虽自诩为恶人,却从未真正害人性命。在她那看似冷硬、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从来都是一颗柔软而敏感的心。
她对待朋友,全心全意真诚至极,甚至在身死前都在为她们的安危谋划。
欲辛相信,只要花乘月还保留着一丝善良和慈悲,她就绝不会对那些无辜的生命置之不理,她就一定会为了拯救她们而自投罗网。
此刻的欲辛,犹如一头蛰伏已久、即将扑杀猎物的猛兽。一身肌肉紧绷,瞳孔收缩成细线,浑身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
他的眼神充满了占有和疯狂。他在竭力压制内心那股即将失控的狂潮,努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静待花乘月的到来。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陆瑾瑜,刚才我说的你都记清楚没有?”
英博眉头紧锁,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如今魔尊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人了,你…万事小心,切莫大意!”
他的眼神在花乘月的脸上徘徊,他知道,欲辛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眼前的陆瑾瑜——或者更应该称她为花乘月,是唯一能够牵制他的存在。
“好啦。”比妖妖轻轻摇了摇英博的胳膊,示意他放松一些,“恩公很厉害的,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吗?”
比妖妖转头看向花乘月,眼中满是信任和安慰。她深知花乘月的智慧和决断力,她相信恩公一定能够处理好眼前的一切。
“恩公,你尽管去吧。魔尊他虽然不正常,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情。只要你小心应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花乘月跟随着英博和比妖妖,终于来到月碎馆。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制带了进去。那股力量既强大又温和,让她无法挣脱,仿佛被命运之手牢牢掌控。
“啊——!”
周围的一切瞬间被隔绝在外,月碎馆内陷入了深不见底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