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寒怔然，盯着那张被闻荀放在桌上的书页。

闻荀看不清温霜寒眼中的情绪，低垂的眼帘和黑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回国公府问个清楚。”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温霜寒一抬眼便可以看见闻荀近在咫尺的眉目凌厉脸。

太近的距离，让他觉得有种同性之间被压迫的感觉。

许是闻荀的眼神太过于炙热。

他略微后仰，坐在椅子上，闻荀的脸，距离他便远了许多。

温霜寒松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必了，闻荀你先出去吧。”

闻荀颓然后退两步，温霜寒后退避之不及的动作，皆看在眼里。

“阿蕴，我……”

温霜寒侧过脸看向窗外，含笑的枝叶折射下点点光斑映照在他的脸上，闻荀从没有觉得温霜寒距离自己是那么远。

仿佛他一伸手，抓住了光也抓不住阿蕴。

“这件事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我不打扰你，你如果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迎面吹来穿堂而过的风，依然没有让他后悔。

他是清醒的，从始至终。

从小闻荀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父亲慢慢崛起，闻家被江南闻家打压时，闻荀要的就是光耀门楣，冲破束缚。

父亲战死沙场后，闻荀要的便是荡平西北，打得他们北退不敢冒犯。

班师回朝后，他要的是，闻府上下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过好每一天。

他现在要的是什么？

尽心尽力做皇帝身边的一把刀？

白日是光风霁月，年轻有为的小将军，夜里是一把利刃，带着银亮的寒光奔走于黑夜中。

滴滴血色染红了他所有的视线。

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

闻荀从来没有刻意去窥探温霜寒的内心，但是却总能察觉出他的恐惧。

他喜欢逗阿蕴笑，没有原因。

闻荀走到院门时静静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温霜寒。

或许一切都来得及，或许就算他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真想要害温如玉，也不会接下任务呢？

脚下是零碎的光，前路漫漫。

温霜寒望着闻荀远去的身影，心渐渐冷却下来。

他不怀疑闻荀说的话，没有由来得信任。

但是他也知道闻荀不可能什么话都对他说。

他们都在汹涌的波涛中抓住了对方，可以短暂停靠，却不能一直绑在一起。

手中的不规则的书页已经被温霜寒揉的凌乱不堪。

不是闻荀，其实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他不希望自己的敌人是闻荀。

之后的几天，闻荀和温霜寒依旧不尴不尬地相处着，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有一层薄薄的屏障让他们变得界限分明。

闻荀最深刻的感触便是，他又开始打地铺了。

冬天天气寒冷的时候，温霜寒可能还会心疼他，现在好了，他只能睡在地上凉快了。

温霜寒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看到闻荀委屈的小眼神，不过他都视而不见。

直到第三天晚上，突然有人敲响他们的门。

玲珑已经被押送走了，允明和刚回来的临清不住在他的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