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软榻上的人一身的汗水,发髻散乱,青丝缠绕在段景忱修长的指骨间,稍一用力,他便仰起脸,眼睑染着红,脖颈绷起青筋,口中呜呜咽咽低诉着什么,听不清,但销人心魂。
夜深了,数不清多少遭了,他神智已不清醒,可段景忱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谁教你如此孟浪的?”
他没有啊,他哪里孟浪了,他的确耍心思蛊惑人了,可他蛊惑的是段景忱,他只在他面前如此,又没有对旁人。
分明是王爷自己忍不住动情,却怪别人故意引诱,还讲不讲道理了。
很显然,现在的段景忱不跟他讲道理,卧房里回荡着疯癫的声响,段景忱粗鲁地拉扯他头发,又按着他后颈,“以后,不准给人抚琴。”
他被欺负得喘不上气,却不知死活地眯起了眼睛,欢喜笑着,艰涩地、断断续续地回答道:“那怎么行……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我是教坊司的琴师,教坊司……可不比王爷的王府,那地方不养闲人的……”
他的回答成功在段景忱的心头又添了一把怒火,于是变得更加野蛮了。
他叫喊声陡然夸张,挣扎着,将锁着手腕的细链挣断了。
挣脱却不是为了逃走,他转回身,热切地抱住了欺负他的人,大滴的汗水顺着段景忱鼻尖砸落到他胸口,他捧着段景忱的脸,借着昏暗月色,仔细将他为自己发狂的样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而后献上了浓烈的拥吻,尽数接受他给的痛苦和欢愉。
“王爷真的这么喜欢我吗?”他忍不住问。
段景忱不答,只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他。
哪来的恨呢?他都好乖了,王爷说如何就如何,满心满眼只有王爷一个人。
恨他太可口,恨他太迷人。
恨自己堂堂宣王,竟会沉陷男色,叫一个身份卑贱的伶人蛊惑了心神。
“你到底是谁?”审人的语气,段景忱一边吻着他一边问。
他娇笑出声,“还没亲热完,王爷就要翻脸不认人吗?”
段景忱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扣着他的喉咙,严肃的语气,又问:“你是谁?”
区区一个教坊司的琴师,为什么会有如此高的身手?天子脚下,他一个下九流,为什么想杀人就杀人?
做的既是出卖皮相的营生,为什么,京城中那么多达官显贵为他豪掷千金,他看也不看一眼,偏偏只缠着他一人。
段景忱咄咄逼人,而他被质问着,脸上笑意却不散,抱着段景忱脖子,在他耳畔呵气如兰:“怎么,王爷怕我?”
在段景忱面前,他从来没屑于把戏演得周全,他不怕段景忱看出他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