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沧澜这一声惊叫,自然也传入到了假山密室之中,莫绮玟想了想,取出了两块同样的面具,交给了谢南殇和谢东流:“你们两个趁乱出去帮忙解决麻烦,顺便留个活口,不要用幽鸿园的武功路数,盛清平那边,寻个机会给他种点东西,一次不中就退。”
他们四个不止是会联手而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门武学,何况又是趁乱而为,胜算只要有五成就可以干了,不成功也没事,横竖他现在属于完全暴露,除了这场宴会,还有别的时机。
她递给谢南殇一只小木盒,盒子里是闻起来看上去都无色无味的一小撮追踪香,需要配合幽鸿园独有的印子使用, 追踪香料好用,只是接近盛清平不容易罢了。
所以,我呢……?
夜语无奈地看着莫绮玟,他眼瞅着谢南殇和谢东流身形快速地闪出密室,默默地流下宽面条眼泪,合着他在这位大小姐面前真就只能当解说员来用了吗,她身边那四个护卫,身手恐怖的一批。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莫绮玟看夜语的表情好像有些怪异,安抚地道。
好吧,他连护卫都算不上了吗……还需要这位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安慰,不是,为什么好好的大小姐不怕闹僵尸啊!
外面已然乱作一团。
幽玄翎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惊悚。
青天白日撞鬼还不叫惊悚吗?谁家妖魔鬼怪敢顶着大太阳出门晃悠?好吧,或许和他们交手的这些,确实不能算鬼怪,只能算……被操控的僵尸。
无知无觉无感,不会疲惫,不会流血,就算一击爆头,也依然会晃晃悠悠地凭借着肉身撕咬攻击,这种手段,要如何阻挡。
幽明渊看着这异于寻常的鸡飞狗跳目瞪口呆,他十二岁就进入军营,经历大大小小各种战役不下百场,半退下来后偶尔也会重回边疆找找感觉,可眼下状况显然生平第一次遇见,唯物了大半辈子,现在跟他谈唯心?这犊子扯的有点大啊!
老王爷一边安排着护卫小心翼翼地将参与宴席的诸位贵客送入内厅保护起来,一边命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调动城卫军,同时将自家王妃和女儿护在身后,不让她们有半点闪失。
那边,幽玄翎已经和一群僵尸打在一处。
最初的惊恐已经过去,剩下的就是无所畏惧,幽玄翎发现,和僵尸打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对方没感觉,轻重伤都能像没事儿一样重新再战,只要下手够狠,动作够快,分尸够及时,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边谢家四兄弟就简单多了,这几个家伙向来配合惯了,一个负责砍翻僵尸一个泼酒放火,还有两个偷摸挨近幽玄翎,塞给他几张符咒,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借着护卫贵客的机会接近了宁王和盛清平。
随机应变这回事儿,谢家四兄弟做的一向很好。
想把追踪用的香下在盛清平身上并不容易,可宁王却是再简单不过。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风月王爷当做目标,显然是最好的。既然盛清平选择隐匿在宁王身边,就该承担起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比如,小看了秋迁黎在莫绮玟心里的地位,百密一疏地没算到他们会出现在飞陆。
谢南殇悄无声息地将一点追踪香弹进了宁王靴口,随后长剑出鞘,在他和盛清平面前斩断了一截僵尸。
盛清平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上配合着周遭诸人的样子,如出一辙的看似惊慌,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忠心保护宁王的样子,将宁王挡在身后,看起来又怂又勇敢,怎么都像是无可挑剔的文人幕僚。
他冷眼旁观着场内的混乱,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着每个人不同的表现,内心算计着这场混乱能为自己带来的收益。
七皇子是他想要蚕食龙玄王朝最大的绊脚石,从他选择龙玄王朝作为统一飞陆的突破点开始,就注定了他和幽玄翎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只能是他。
不仅仅是因为幽玄翎手握兵权,这位王朝七皇子,手中还有一批精英中的精英,墨影阁两千三百名皇家暗卫,除了幽长歌之外,只听幽玄翎调遣。这两千三百名暗卫,拿出去攻城略地翻不起什么水花,可护卫渗透暗杀,却是无人能及。他若是暴露了,这些人想要致他于死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会看不起某些个体,但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方势力,能建立起数百年屹立不倒的王朝,自然有它的道理。墨影阁,他说什么都要弄到自己手里。
谋权夺位绝不是简简单单打杀,徐徐图之慢慢取代才是正解,他在飞陆根基太浅,短短两年的时间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快了,如今七皇子回京,更是得抓住这个机会。
只是。
他脑内出现了一抹明艳的身影,幽鸿园之主在不掩饰行藏,大张旗鼓地宣布自己出现在飞陆之后,却又快速地沉默下去,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她已经来了,带着不死不休的目的而来。如今双方都在暗处,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三楼一园,从来与三阁一塔不是一条心。尤其以幽鸿园为首,明明只是一名女子,却桀骜的堪比天上明日,三楼那几个废物还偏偏都围着她转,不好对付。
他这么想着,这场混乱也逐渐告一段落。
和他先前所想一样,这一番试探,试出了几家深浅,也将原本对飞陆的不屑,转成了几分认真。
这些王公贵族们手下的确有些不同寻常的底蕴,各家掌握的功夫绝学,也足以应对这种程度的刺杀。
至于七皇子身边那些带着面具的暗卫,足以对得起他对墨影阁的看重。
关于曲水流觞宴那场大乱带来的热度,在经过了五天之后,已经被压的差不多了,毕竟大家还是要顾着自己生计的,那些街头巷尾的传闻,只要不多言,慢慢便会被人遗忘。
除了身处漩涡中心的人之外,没人会不长眼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幽玄翎在和幽长歌细细详谈了一番,处理好了手头的事务,将那日擒回去的几具生尸以咒符镇压在皇室秘牢后,也回了自己的别庄。
他没什么好对幽长歌隐瞒的,幽长歌也不会管他那些琐碎事,这孩子无心皇位之争已成事实,昭告天下只娶正妃一人也是人尽皆知,王公贵族联姻找不到他,那些只图他身份地位的,他也看不上眼,权柄地位他全不在意,一时间倒是成了全王朝最不受制约的那一个。至于军权,他这次回来,其实也是存了交还的心思,尤其在认识了莫绮玟之后,他更觉得,自己当个孑然一身的闲散人士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挺好。
毕竟,从有记忆开始,他这条命就算是卖给自家王朝了,卖了二十多年,现在想好好地做回自己,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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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绮玟手里把玩着一个沉铁盒子,盒子里装着的是从生尸上剥离出来的蛊虫,这蛊虫她在叶陆没见过,画了样子,让人送去给了钱万通,多一个找寻的目标。
虫子没见过,不代表这控虫的手法没见过。地月阁部将级首领人人擅蛊虫音律驭物趋人,副阁主以上更是擅长以各种阴损手段控制手下,驾驭部下的方法没错,只是看用的方向对不对头罢了。
显然,盛清平走的是不得人心却又极其好用的那条路。
“大小姐,七殿下来了。”
谢东流人未至声先到,一路欢脱地引着幽玄翎进了正厅。说来这还是人家的别庄呢,这整的人家正主来了反而像是客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