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顺被关起来，门外几十人盯着。

脉案只写了三分之一，呈到顾长宁的面前。

顾长宁可以治好崔朗的眼睛，也是懂些简单的医术。她看过前面的脉案，眉头紧皱，“皇后娘娘身子很不错，为何会难产。眼下无法定论，还是要等后面后面的脉案，何时才会出来？”

“天亮前应该可以出来。”谢凛估算着时辰。

“那我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顾长宁自觉道，抬首的时候，瞧见谢凛面上的紧张。

谢凛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军，此刻的紧张昭显的不是他的懦弱无能，而是情意。

顾长宁拉住他坐下，面色盈盈，语气软了下来，“阿兄，我陪着你。”

“与你无关，熬夜对你身子不好。”谢凛并不答应，听到娇软的声音后，他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心里暖暖的。

两人坐下来，黑夜寂静，顾长宁面上挂着纯良的笑，双手托腮，显得极为可爱。

“阿兄，我明日白日再睡觉，阿兄，若是查出来，此事与陛下有关，你该怎么办呀。”

陛下是君主，是天子，他若做了，谢凛的处境就很难。

谢凛追随皇帝多年，也是他的姐夫，突然有一日，得知他害了自己的姐姐，那究竟是继续追随还是去报仇。

忠心像是一道枷锁，将人困住了。

顾长宁自己在想，若是自己，无论怎么做，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谢凛没有回答，顾长宁自己哀叹一声，谢凛扫她一眼，“又在胡思乱想。忠君与此事，无关。”

“怎么就无关了呢。”顾长宁不明白，眼眸清湛，悄悄说道：“阿兄，有很大的关系。”

少女粉面莹润，句句关心，谢凛侧眸，说道：“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我只知晓阿兄不会放弃百姓，不会放弃北伐，对吗？”顾长宁扬唇笑了，“我心目中的阿兄与我阿爹一般，都是世人仰慕的大英雄。”

谢凛被少女夸得脸色发红，不得不说道：“你故意给我下套。”

“如何是下套，分明是说实话，阿兄，我说的，是不是你的心思？”顾长宁凝着谢凛，眸光炙热，“阿兄，百姓无过。”

百姓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朝堂上的纷争与他们无关。可上位者之间的矛盾，首当其冲的就是底层的百姓。

谢凛若做什么，掀起朝堂纷争，乱的是京城百姓。

但她相信谢凛不是莽撞之人，他是大将军，是守住国门的英雄。不会为一己之私，掀起风波。

谢凛沉默，没有说什么。

须臾后，谢凛问她：“我给你烤肉吃，多吃些肉，长个子。”

“阿兄，我还可以长个子？”顾长宁惊喜，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脑袋，“我还可以长多少。”

“还可以长一丈。”谢凛趁势拍拍她的脑袋，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中带着几分不多见的宠溺。

顾长宁笑意入眼底，高兴得不行，起身就要跟着谢凛，“那我就多吃些肉，争取成为庙堂里几丈高的菩萨。”

谢凛笑了，顾长宁脸色明媚张扬。

夏夜有些闷热，火焰扑上来的那刻，院子里恍若白昼，热意上涌。

谢凛给顾长宁安排一个烟吹不到还可以近距离观察的位置，顾长宁坐在凳子上，望着谢凛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