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攸行至沛县县城西门时,发现许多人将城门前贴着布告之地围成一个大圈。
张攸好奇,便凑近了看。
可是,围观的看客太多。
后排的人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一个个的生怕错过什么。
一双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充满着猎奇、震惊、不敢置信......
张攸挤不进去,便问站在旁边的老丈:“老丈,请问他们都在看什么?”
老丈回头,看到是一个一脸温和的十六七岁的年轻人。
“这布告,刚刚贴了没多久。老朽虽然没看到那布告,但那布告上写的,老朽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听老丈如此说,张攸便继续问道:“老丈,可否与我讲一讲?”
老丈的目光先是扫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便低着头小声道:“一个韩人叫张良的,极其胆大,在博浪沙竟然埋伏刺杀陛下......”
“陛下幸亏无事,但陛下差一点就被那张良刺杀成功。听说陛下极为震怒,各地的韩人被抓了不少。”
“布告上还说,让各地县令需要严查近日过往韩人,若形迹可疑,可直接逮捕入狱。”
“此外,上面还说,凡是隐瞒张良不报的,若是查出来,直接连坐处死......”
听到老丈所说的这些,张攸眉头紧皱。
张良叔父果然......还是失败了!
那么,就要考虑此事的后续了。
也不知,彭城的老仆何时能到,希望不要引起什么波澜才好。
张攸望着眼前围着这布告的人越来越多,悄悄地离开了这里,准备返回住处。
途中。
张攸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吕泽。
吕泽见街上人来人往,便将张攸拉到了一处小巷子里面,见到四周无人,才对张攸说道:“子远,那布告......你可看了?”
看着吕泽脸上着急的模样,张攸望着吕泽:“伯甥,出了何事?”
“刚刚,吾收到消息,县令召集了沛县豪强,阿翁也在列。听说,就是为了此事。”吕泽看向张攸的目光,带有一丝担忧。
张攸脸色平静:“伯甥莫非知道其中详情?”
吕泽点了点头。
“子远,汝是韩人。吾听闻,因为此事,县令迫于上面的压力,可能要对近日来沛县的韩人动手了。而子远恰好在近日来沛县的韩人名册中,只怕祸事将近,子远不如趁机逃走吧!”吕泽满脸关切地对张攸说道。
张攸摇了摇头。
在秦国秦人心中,秦人黔首地位是高于六国黔首的,虽然表面上大家一样,但还是有不同。
而六国贵族后裔,那就更惨了,受到的监视和限制颇多。
至于张攸为何避免了这点,张攸猜测可能是因为他不是什么韩国重要贵族后裔,才逃过一劫。
或者,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其他原因在内。
望着吕泽着急的神色,张攸冷静下来思索,对吕泽说道:“伯甥是关心则乱。倘若吾趁机逃走,岂不是显得心虚?本来没有什么事情,倘若吾真逃了,恐怕到时候是真的有事了。”
吕泽一愣,随即恍然。
“吾险些害了子远,是吾之过。”吕泽有些懊恼地说道。
张攸宽慰道:“伯甥言重了。此时,吾不能做任何事情。多做多错,不做准没错。”
吕泽赞同地点头。
“不出三日,县令必会派人传吾去问讯一番。”张攸神色凝重地说道。
虽然吕公与县令关系很好,但在发生了张良刺秦的敏感时机,沛县县令在知道张攸是近日来沛县的韩人,而如果没有作为的话,恐怕会被有心人举报。
到那时,不管是县令本人仕途,还是张攸本人,恐怕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所以,县令即便是看在吕公面子上,也会差人传他过去问话。
吕泽神色依然充满了担忧。
张攸沉默。
之后,两人在街上一岔道口各自分开。
张攸返回住处之时,夏侯婴正站在门外张望着。
夏侯婴:“先生,县令派人传话,让先生前往县廷一趟。”
望着夏侯婴脸上的担忧,张攸问道:“县令派来的人是何神色?”
夏侯婴没有丝毫迟疑:“是一位文吏,板板正正的,看不出什么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