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很好。”
他眼神有些飘忽,像是丢了什么似的,转了一圈,拿起方才的茶杯放了回去。
高舒颜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说她不明白他的心意,那是假的。
可是他们不可能。
不仅不可能,还站在生死的对立面。
“本宫这几日公务有些繁忙,过几日再来看你。”背对着她说完,他也没有回头,径直逃也似的出了屋子。
接下来高舒颜这里了安静了很多,除了知意,也就只有之画过来陪她说说话。
“你大着肚子,就不要来回走动了,凭白叫我担心!”
“这我可不能听你的!”之画有了身子,反而像是越活越小了,噘着嘴道,“连太医都说了,每日里适当的活动有助于生产。”
“那你就去御花园里转转嘛!看看花、看看草,热了累了就在亭子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回去睡个好觉,也总比在我这儿闻着药味儿强多了!”
她现在换药频繁,一日两回,每次太医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裹的布条,看着溃烂不堪的双手,她都得强忍着,才能不让自己吐出来,若要是之画撞见了,还不知道胃里怎样翻涌!
“我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不要管我了!你伤成这样,不见你好,我能放心嘛!你要是再赶我,等我生产的时候,也不许你在外头守着了!”
“好好好!”高舒颜拗不过她,只好投降。
又吃了两瓣之画喂的苹果,高舒颜问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听说东宫最近又迎了两位良娣?”
太子殿下的艳福不浅。
苏之画微不可查的愣了愣,随即又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进就进呗,太子是未来的天子,怎么可能后宫里只有两个女人,再说了我现在有了身子,不宜伺候在侧,多一些人照顾殿下也算是为我分担了。”
高舒颜看到她这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怒火,“是魏氏女,对么?”
苏之画没料到她还会追问,方才强装出来的洒脱瞬间碎了一地。
“不全是,另一个是袁家的庶女。”
“袁家?”高舒颜在脑海中好好搜罗了一番,然后皱眉问她,“可是抚远将军的那个袁家?”
苏之画将头垂了下来,弱弱地应了一声。
高舒颜想要伸手抱抱她,奈何双手不允许。
想了想,只好道,“你应该相救想到会有今日的,好在你现在还有个孩子。”
只是这孩子,不知又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苏之画缓缓抬头,眼眶已然泛红,“我当然知道,进宫前我就知道的,”
“颜儿,你不必同情担忧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虽然有些艰难,心里也会痛,好在我知道该怎样坚持下去,”
“我知道他对你有意,但有的时候,我心里很庆幸,进宫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自小生活在一个一夫一妻的环境之中,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家庭和睦,你不会,也不屑于去搞这些腌臜事情,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同你这般幸运?”
“但同时我也会想,至少我能够早一些习惯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而你,又能过得了心里这道坎儿么?”
高舒颜被她问蒙了。
一来,她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不是在劝之画,怎么她话锋一转,就矛头就对准了自己?
二来,之画说的这些,她的确没有想过。
又或许是,她从来不敢去想。
云起衍如果是事成,他也会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到那个时候,她又能处在一个什么位置?
即便他许她皇后之位,她是否能容忍他也别人同榻而眠的日子?
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至少她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大方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