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那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因为，他已经血肉模糊，遍体鳞伤，原本白色的里衣，被斑驳的血色覆盖，黑红色、暗红色、鲜红色，不能想象他遭受了多少场酷刑。

高舒颜下意识的看向跪在场中央、方才还在领赏的大哥哥。

他只看了那人一眼，便不再抬头。

那血人被扔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女官命人一盆冷水泼下来，他动了动，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了头。

“刘医正，您老且抬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的故人。”

高舒颜大惊！

再仔细看一眼，那人不是刘医正又是谁！

和母亲对视了一眼，高舒颜同样看到了母亲眼里的震惊。

“都说那孩子是你接生的，生下以后去了哪里，你又说不清楚，本宫只好将同龄的孩子都找来，方便你认一认。”

不等刘医正发出任何声音，两个侍卫就拖着他到了大哥哥他们面前，一个一个的辨认。

高舒颜心都到了嗓子眼。

一个，一个，又一个…

到大哥哥面前了，高舒颜眼睛不敢眨一点，好在刘医正甚至没怎么抬眼看大哥哥，就被拖去了下一个人那里。

刘医正看完了所有人，还是没有吱一声。

皇后大怒，“刘思敏！我敬你在宫里侍奉多年，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想清楚了，为了那个前途未知的孩子，赔上你们刘府上下三十三条性命，值不值？”

听到此处，刘医正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他艰难的往前爬了爬，又停下来，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指着魏皇后道，

“你牝鸡司晨！残害皇家子嗣！魏氏外戚乱政！天下灾祸不断！我们刘家子孙会在天上看着你们下地狱的那一日！”

“好好好！”魏皇后指尖颤抖，指着刘医正道，“那本宫就成全你！来人！”

“母后！”太子起身，“此事就交给儿臣来办吧！”

“也好，”魏皇后调整了下身姿，“太子纯孝，知道为母亲分忧了。”

接着，太子便差人将刘医正拖了下去。

寂静的可怕。

魏皇后很快恢复了先前慈爱又可亲的模样，温柔地笑道，“瞧我，都忘了让你们起来，快起来吧，别吓坏了。”

参加方才蹴鞠的一种世家子弟才终于起身退下，有两个胆小的，还是被同伴搀扶着下去的。

高舒颜眼神追随着大哥哥直到他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听他轻轻道了一句，“放心，我没事。”她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接下来又踢了一场，但在场的人早已没有了心思观看。

高舒颜回去以后就莫名地开始发烧。

这一病，就足足烧了三日不醒。

睡梦中，她被无尽的水包围，呼吸困难，也睁不开眼，她使劲挣扎，好让自己不要沉下去，但她又不知道要往哪里游，迷茫又无助。

突然她看到了一缕阳光照射进了水面，她努力朝着那个方向游过去，却总是差一点，她想，要不就放弃吧，要不就沉沦吧。

她也能感觉到有人轻轻地试探她的额头，拉着她的手，陪她说着温柔的话。

再醒来，已经是第四日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