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浅眸色微明,道:“有何事皇上请讲,臣女洗耳恭听。”
迎着那双澄澈眼眉,顾珩则揉了揉鼻尖,回身在桌案边坐下。
“长河水遭人下毒,自长河上游便有黄粉弥散,因长河水并非清澈见底,且黄粉一时半刻不会令人不适,所以,延缓了足足一日,才有人发现,饮用了长河水以后上吐下泻,极其难受。”
宴浅认真地听着,秀眉微蹙,道:“若仅仅是上吐下泻,那么费尽心力投毒的人,又图什么呢?”
要知道,这件事一旦败露,便是夷九族的大罪!
顾珩则摩挲着茶盏的玉盏托,沉声道:“朕思索到此节,已经令谢侍郎带着两位太医星夜驰援去长河上游的城镇临天城,务必仔细调查清楚,以防贼人留有后手。”
“皇上思虑周全,臣女佩服。”宴浅点了点头。
“另外,楚景凌之事……”
顾珩则顿了顿,道,“他买通了丫鬟,在你的酒盏里下了芭毒。朕将他放回了,他一击不中,必然会有第二次,朕把厄一安排在你府外,若是有风吹草动,人赃并获,朕数罪并罚。”
宴浅绽放出一个笑,心里了然,此次楚景凌行动隐蔽,而且她终究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委屈,计较起来诸多不便。
再加上朝中诸人的视线都聚集在长河一事上,现在发作,约莫都会指责她不顾大局。
“不过,楚世子动手的时机恰好是长河水出事的时候,难保这件事和楚世子没有关联。皇上,您说呢?”宴浅酒窝深深,笑得极甜。
楚景凌想要害她,她也不介意在皇上面前给楚景凌上上眼药,以牙还牙。
顾珩则颔首,道:“此事一出,摄政王府立刻主动派了银钱向长河流域附近赈灾,倒是叫朕说不出什么了。”
宴浅心里警铃大作,有时候,越是无迹可寻,便越是有猫腻。
“皇上心里定有成算,臣女不多嘴了。只是不知,冰雪宴上其他人可还好?”
“冰雪宴上诸人吃的确实是通长河的井水,但是因为所吃茶不多,都没什么事。唯有和颐郡主近日身子不爽,这下病倒了。”顾珩则剑眉微挑。
宴浅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果真是关心宋枝榕,就连宋枝榕近日身子如何,都了如指掌。
“臣女会做些药丸赠与郡主,郡主待臣女极好,臣女理应投桃报李,希望郡主快些复原。”
顾珩则深墨色的瞳仁在阳光下紧紧地抓着她,淡淡地道:“这些都随你,朕要说的是……”
绕了一大圈,总算是要步入正题,顾珩则依旧觉得舌尖十分沉重,就连转弯都有些困难。
“芭毒极其难解,太医院最好的太医辅以你自己配置的解药,堪堪才能解除你的生命危机,但是后患有之……黄太医言,或许你日后怀子嗣上会有影响。”
要对一个未婚的女子讲这些,简直就是骇人听闻,顾珩则说得结结巴巴。
铁牛亦是双眸通红,有垂泪迹象。
宴浅微微一愣,短暂的忡怔后就释然一笑,道:“既然是黄太医的诊断,臣女是相信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宴浅心里微微一酸,前世她没有子女缘分,难道今生亦是如此吗?不过,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事情或许还有转圜之机。
她如此洒脱,顾珩则莫名惭愧。
“你放心,朕已经派了杨太医遍寻温补的药材,定能将你养好。”
“杨太医?莫非是杨周涛?”宴浅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