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睡梦里只觉得刺眼,伸手挠了挠脸,便醒了过来。
“宴大人……你你你……你在这里睡着了?”张勋与她打了个照面,看着大梦初醒的宴浅,只觉得天打五雷轰。
这都能睡着,心真大啊!
“摄政王又不在这里,我还跪什么跪?”宴浅说得理直气壮。
张勋一时无言,只得说道:“宴大人,皇上宣召您,还请您跟奴才走一趟。”
再进养心殿,宴浅端方地行了个礼。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珩则勾起唇角,和声道:“宴大人无需多礼,起身吧。黄太医,为宴大人看看。”
宴浅微微垂首,口中轻呼:“多谢皇上。”
心里却是一片雪亮,宛如明镜。
小皇帝的手能伸到宫外,发生的事情尽在他的眼目之下,果真不是坊间传言那般中庸废物的君主。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走了过来,颤巍巍地捉住了宴浅被踩伤的手。
“请宴大人忍着点。”黄太医拿出一瓶金疮药,开始为宴浅上药。
顾珩则凝眸细看,宴浅伸出来的那只素手光洁白皙,手指纤长得润玉般白里透红,指甲盖如水葱,很是养眼。
只是,此时上面覆盖了猩红刺目的血迹,凝固以后又露出了其下乌青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不由得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宴大人,怎么生了双女人似的手!
顾珩则想把视线挪开去,往上一瞅又瞧见了宴浅微微发白的小脸,侧颜轮廓精致,宛如上天赐予的礼物。
她轻咬着下唇,鼻尖紧紧地绷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波光粼粼。
顾珩则叹了口气。
宴大人生得太秀气,像个女人,没有男子气概。
他用力地捏了一下血玉扳指,干脆抬头看着纹路清晰的顶格。
黄太医为宴浅处理完伤口,颤着胡须拱手道:“皇上,微臣已经为宴大人诊治完毕,宴大人的手可见骨,需要好生疗养,才能复原。”
宴浅垂着头,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光芒。
少年官员给她丢了擦手的帕子,但是她没有使用。
若不将这些糟心的汤汤水水给小皇帝看看,小皇帝怎么能知道她因为他受了多大的折腾呢?
顾珩则侧眸:“宴大人受苦了。朕唤宴大人前来,是要与宴大人细说粗盐提纯一事,那方子……”
迎着宴浅纯澈镇定的视线,顾珩则微微一笑,道:“的确有用。不过,实际操作起来有生疏之处,需要宴大人答疑解惑。”
宴浅勾起唇角一笑,脸颊边的两颗小漩涡倏地浮现。
她侃侃而谈:“回皇上,粗盐提纯,核心的关键便是溶解、过滤、蒸发。不可溶性物质,我们用寻常的细密网兜即可过滤。可溶性物质,则需要用到方子里微臣提到的……”
突然,养心殿外头传来了熟悉的稚嫩声音:“皇兄皇兄,臣弟新听了一个故事,很是有趣!臣弟来说与皇兄听,好不好?”
顾长宁鼓着肥嘟嘟的脸颊,迈着小短腿,在宫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十分喜人。
他刚进入养心殿,无神的双目便微微睁大,咧着嘴角笑道:“宴姐姐来了是不是!我已经闻到宴姐姐身上的香味了!”
宴浅脑中嗡地一声,一根弦紧锣密鼓地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