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鹅毛般的大雪一层又一层地往下飘,瓦片上已经攒了厚厚的一层,遮住了皇宫里那精巧的屋顶。
柳太妃跪在凉亭前头,瑟瑟发抖,那亭里坐着烤着火炉看雪的太后。
鬓边金簪攒着华贵,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几欲飞出那掺了白发的鬓边。
太后看着跪在雪地里的柳氏,摸上了自己头上那支凤钗。
当年先帝赠过柳氏一支差不多的,纵然当时先帝没有立皇后,但对柳氏的珍惜爱护却肉眼可见,赐了她一支凤簪,让她代理六宫。
而彼时的太后呢?她十六岁起就成了当时还是亲王的先帝为妾,也曾新鲜过一段时间,更是生下了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长子,但她身份不高,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当不了太子,此后便是在后宫中熬着资历,等到陛下什么时候想起她了,顾念旧情,给她晋位份。
但陛下却从外面带回了一个和她生下的孩子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还封了他为太子,这叫她起了些念想,一个乡野小孩都能当太子,为何她的孩子不可以。
此后借着为陛下送汤的机会偷听到了一些事,这个孩子压根就不是陛下亲子。
不过是用来给柳氏的孩子做磨刀石的。
谁能想到先帝最木讷,最老实不起眼的妃子,有胆子在先帝的餐食里动手脚呢,如同那盘菜里最不起眼的一只小蘑菇,就这样杀了一国之君。
太子并非皇帝血脉朝中不少大臣知道,扳倒他并非难事,皇帝自持年岁不大,没有立诏,中宫没有皇后,自然是她生的长子即位。
旁人都以为她们母子是运气好,天上掉了馅饼,殊不知人的命运往往只掌握在自己手里。
便如同现在她是一国太后,而昔日陛下盛宠的柳贵妃只能跪在雪地里了。
她的丈夫不在了,她的儿子还远在怀洲,这京都谁能为她做主?谁能救她一命?
至于她的兄长柳樾,刑部的人已经奉旨去拿了。
科举舞弊、构陷官员,可不是什么小罪名,时间若是来得及,年底他们柳氏一族就能被判流刑了。
柳氏不过一介弱女子,在这寒风雪地里跪着,不过片刻人就意识模糊了。
风雪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原是路过一位修剪梅花的小太监,柳太妃觉得,这梅香可真香啊,香得她内腑疼……
咚的一声,柳太妃倒在了雪地里,太后坐在凉亭里暗道了声矫情,不过跪了片刻功夫,就倒了,只怕是偷奸耍滑,磨蹭了会功夫才叫人去看看柳氏。
远处修剪梅枝的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柳太妃,手脚麻利拿着内务府要的梅枝回去了。
远处去看柳太妃的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颤抖道:“柳太妃……柳太妃……没了……”
太后手一抖杯子的茶洒了她一身,她却没意识到。
只强装镇定喃喃道:“无妨,无妨,如今我儿才是皇帝,柳家又倒台了,她……就是死了又如何?”
她稳了稳心神:“叫许太医过来,给柳太妃看诊。”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不敢说话,这人都没气了还需要看什么诊呢?
怀洲
怀洲几年难得见一次雪,今年也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