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
这一声,像是恋人的呢喃,如此轻柔地落在人耳中,被黑夜衬得分外清晰。
郦酥衣俨然是将身前之人当成了沈顷。
她微阖着眼,只觉那道温润的兰香拂面,身前男人的气息克制,那双唇更是温柔到了极点。
她喃喃:“夫君……”
对方身形顿住,那垂下的乌发就如此,于少女面上扫了一扫。
扫过她沉甸甸的眼皮。
郦酥衣适才做了一个梦。
一个绮丽又温柔的梦。
她梦见,自己与沈顷身处在那一片梅花林中。那片梅树林并不大,梅花却开得正好。沈顷褪下了金甲、换上了一袭白衣,他温柔地牵着她的手,低下头,含情脉脉地亲吻她的双唇。
风乍一吹拂,便有花香阵阵,花影簌簌。
二人的衣袖交缠在花影间,如轻柔的云雾环抱着圣洁的白云,一切美好得让人犹如置身梦中。
如若不是那唇上的触感太过于真实,郦酥衣还真以为,这不过是一场梦。
她的吐息轻柔,带着些花香。
便就在沈兰蘅微愣之际,身前的少女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也深深地回吻了下去。
如若说,先前是他小心翼翼的一厢情愿,那么此时此刻,便是她一颗心的回应与碰撞。
如若没有先前那一句“沈顷”,沈兰蘅想,自己眼下应该会欣喜若狂。
他低垂着眼帘,瞧着身前主动献吻的女子。她的双臂如水蛇一般攀附上来,那身肢窈窕,贴上他腰际的宝剑。
夜风侵袭,车帘鼓动。
男人的眼底一寸寸变得瞑黑,也一分分,溢满了霜寒。
她的吻显然很熟稔。
花香阵阵,呵气如兰。
春风拂过花林,春影斑驳,落在人微烫的呼吸上。
少女的声音愈发软,交换吐息之间,低低唤了句:“郎君。”
沈兰蘅瞧着她,并未因那一句“沈顷”就将她推开,他攥住郦酥衣纤细的素腕,手上力道愈发紧。
马车外是踏踏的行军声,车内颠簸,他闭上眼。
即便不用细想,沈兰蘅也能猜测到,郦酥衣如今在做什么梦。
心中涌上酸意与怒意,他心想,自己此时应当推开她。
可面上的软唇,却让他渐渐沉迷。
这是郦酥衣第二次主动吻他。
第一次是在沈家祠堂里,他手里攥着那柄处决过秋芷的尖刀,因是惧怕,少女乌眸柔软,对自己假意逢迎。
奸诈如他,又何曾不知晓对方的虚与委蛇?
但他还是沉沦了,一如今日,于这颠簸的马车上,于这寒冷的夜幕与萧瑟的凄风中……
他同样,清醒地沉沦。
时至深夜,行军之声却仍不止歇。为了尽快抵达西疆,随行沈家军皆是日夜兼程,只间隔着歇息短些时辰。
马车外,将士们步履声匆匆,那马蹄更是踏踏不止。沈兰蘅垂着眼,再也禁不住,右手探向她裙
摆之下。
郦酥衣腿上一道凉意。
紧接着()?(),
她便感受到对方掌心处的老茧。
沈顷常年练剑()?(),
右手的掌心虎口处?()_[(.)]???♀?♀??()?(),
正有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茧。感受到那一层茧()?(),
少女脊背微直。她眼睫动了动,自睡梦中惊醒。
马车漆黑,身侧正是那高大的男人。
她眯了眯眼,脑子尚还在发晕,心中恍惚。
沈顷?
马车的车帘紧掩着,月色如霜,却分毫落不进来。
身前的男人更是逆着光,只留给她那样一道熟悉的轮廓。
不等她反应,对方已解开她的衣裙。
裙衫簌簌而落,郦酥衣摸着黑,轻轻推了他一把。
“郎君,您……”
她的话欲言又止。
却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
落在沈兰蘅耳朵里,反而更像是一种欲迎还拒。
不是对他的欲迎还拒,而是对那人……
男人眸色愈沉。
他倾下身,将她下摆扯净。
眼前女子轻咬着下唇,愈发依偎过来。她脸颊生红,呼吸紧促,那双睫羽轻轻颤抖着,如同她摇曳的少女心事。
“郦酥衣。”
他冷眸,看着身前俨然“不省人事”的女人,在她耳畔冷不丁沉声:“你可知我是谁。”
听见那一句话,几乎是一瞬间,郦酥衣后背一冷。
她自睡梦中惊醒。
车内昏昏,整个马车陷入黑夜。
她瞪圆了一双杏眸。
沈兰蘅居高临下地看着,怀中少女愣了须臾。半晌,她才磕磕绊绊道:“沈……沈……”
“沈兰蘅。”
他咬牙切齿地自报家门。
她眸光又是一颤抖。
那满带着震惊的眸底,分明写着——怎么是你?!
怎么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不应该是他。
见状,沈兰蘅阴恻恻笑了笑。
他虽是勾着唇,可那笑意根本蔓延不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