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盛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小的时候宋雨琴就不管我,我被小区里的其他孩子欺负,我被饿到去拿人家的东西,穿得永远很脏,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报警电话是多少,听不懂骂人的话,不知道挨揍了要怎么办,因为宋雨琴从来不教我这些。”
“小区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非常怜惜,嫌弃,他们会在背后议论我妈不管我,说我可怜,说我是没人管的孩子,脏兮兮的,不会问好,不会基本常识,我的很多知识都是在学校学的,所以刚开始我比同龄人反应慢,见识短,后来长大学习好了,他们又说我没人管也能学这么好,脑子好使有出路,不管怎样我都逃不掉‘没人管’这个词。”
“她会叫很多人去家里打牌,我睡不好觉,他们兴奋起来很吓人,总是一惊一乍,关着门我也害怕,一出门就是烟味,呛得我一直咳嗽流泪,第二天满屋狼籍,我还会去帮她扫地,那个时候是渴望她能多喜欢我一点的。”
“我被饿出胃病,她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不是我的妈妈……”
宋雨琴对时盛不好,但是在时盛被其他孩子欺负狠了的时候她也会站出来把那些吓跑,她的情感也很矛盾……种种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样一看宋雨琴给时盛饭吃,供他上学已经是够有人性了,她没有把他直接掐死已经算不错了。
时盛从没对池枭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原来远比池枭想象的惨。明明他的时盛那么可爱,小的时候也一定是像猫一样脸圆圆的,那么懂事的一个孩子,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了,所以才会自杀,才会变成后面那个阴鸷心机的人。
在这样的环境里,时盛长大后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欺骗了池枭,也正是做错的这件事,他获得了池枭的爱,获得了自己的救赎。
“现在我们时盛有人管了。”池枭虔诚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日光破云而出,照进病房,落在两人身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千斤般重,誓言总是这样的。
时盛不是没人管的孩子,池枭会管着他,惯着他。
七点钟,池枭该去公司了,他想陪着时盛,但公司那边已经不能容忍他再请假了,最后还是时盛把他赶走的。
池枭一走,时盛就去看了时正德。
时正德已经从急救室出来了,他闭着双眼,插着输氧管,仿佛有感应,在时盛走近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
“……我,”时盛难得打了个结巴,“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个东西,你也可以选择不看,抱歉,我实在等不及你出院,所以先给你,你可以等出院后再看。”
时盛扔给他一个U盘,再次劝告道:“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有可能再进医院。”
这口气他必须出,但他不想时正德为此中风或者猝死,所以他再三提醒。
时正德的眼泪落到枕头上。
时盛调整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比,他说:“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从小缺少的东西,时盛已经不再需要了,尤其是这种父爱,他想起来只觉得恶心。
时盛转身前问:“时正德,你后悔吗?”
时正德后悔至极!他想说话,支吾半天只说出个“我”字。
时盛认真看了眼他的父亲的脸,转身离去。
自从回到公司上班后,林跃找时盛找得比之前还勤,时盛这边在找人联系宋雨琴,还要工作,实在没空搭理他。
林跃非要请时盛吃一顿饭,他下定决心,对时盛说:“我有话对你说,你一定要来啊!”
时盛已经猜到一二,如此正好,借着机会把他拒绝,摆脱掉这个麻烦鬼。
只是他没想到林跃请他的酒店正是池枭谈项目所在的酒店,林跃没有订包间,而是在一个风景极佳的落地窗前订了一桌,上面放着蜡烛红酒,和时盛共进晚餐。
时盛看着这些东西就头大,等他尴尬地一回头,就看见池枭穿着正装领着一群人进来了。
四目相对,池枭饶有兴趣地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一下。
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