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会产生依赖性,所以时盛只有明天有事,又实在是睡不着的时候才会吃,当然,也有时候他懒得吃就放任自己浑浑噩噩站在窗前等待天亮。
他对陈医生说了,或许自己可以挑战一下极限运动,去蹦个极,医生没反对:“很早之前就说过了你需要释放自己。”
“你内心深处是痛苦的,压抑的,你自己知道,却从来不愿意去认真想,其实这只是说不说出来的区别,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医生说,“或许可以放松一点,试着过一下自己的生活。”
“你说你感觉到了兴奋与快乐,那不就是找到了人生中的一点乐趣吗。”
时盛一直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其实有的时候时盛也不敢面对时明,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宋雨琴的错,她破坏了时明的家庭,自己作为她的儿子也脱不了干系。时明再怎么样也有娘疼,有父亲包容,自己各方面比他强又怎样,还不是个野种,生来就要遭人唾弃。
所以他想自杀的潜意识,是摆脱这个肮脏的身份,非要和时明争个高低,是想找到自己的价值来宽慰自己,告诉自己私生子又怎样,依然可以那么优秀。
很矛盾,他很矛盾,可以说每天都在陷入这两者之间徘徊。
时盛陷入这种沼泽里,他现在一直处于向上挣扎中,可是如果有那么一瞬他突然累了,挣不动了,就会自甘堕落重新陷进去,然后放弃自己,再次自杀。
“痛苦是犯错的人该承受的,你是她的儿子,但这不是困住你自己的枷锁,你的哥哥可以恨你,可以非常恨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站在他的角度看待自己。”
时盛揉了揉太阳穴,不想说话了。
哪有说的那么轻巧,医生不再说话,屋内重新陷入寂静,过了会儿,时盛起身走了。
下一周检查礼仪的是冯二和池枭组。
十月份的天早上和晚上都很冷,大家六点来上学都穿着秋季外套,只有时盛没穿,只穿着短袖。
冯二把时盛拎出来了,“这么冷的天你不穿外套?”他开玩笑,“学弟,你搞特殊啊,成功引起我注意了。”
“……外套早上不小心打湿了,穿出来被风一吹更冷。”
时盛没骗人,他不是故意的,早上煮饭的时候突然胃部一阵刺痛,不小心把盆里的水都扣翻了。
时盛把短袖上浸湿还未干的部分捏起给冯二看,冯二“啧啧”两声,“快进去吧。”
时盛准备走,却被池枭又拦住了。
时盛没吃早饭,现在又饿又疼,外面又冷,他脸色很苍白,眼皮懒得提,脊背也没平日挺直,看着也不舒服。
池枭看着他略干的嘴皮,说:“难受就去医务室。”
时盛费力扬起一抹笑:“关心我啊,学长。”
“怕你死在学校里。”
池枭站直了,看向从校外进来的学生们,看样子是不准备搭理他了。
时盛也没力气跟他周旋,准备进去,胃部又不合时宜地剧烈疼了起来,他痛得一时没站稳,蹲了下去。
池枭了用余光注意到后扭过头,看他整个人都在颤抖,把手里的表塞给了冯二,冯二问:“干嘛,想偷懒?”
“你的好学弟生病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池枭说完走到时盛身边,拉了下他的胳膊。
“能不能起?”
时盛从来没这么疼过,他很瘦,身上没几两肉,隔着校服都能看见凸出的两个肩胛骨,少年紧锁着眉,紧攥着校服的指尖泛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多少有点自欺欺人了。
冯二也过来关心道:“这怎么了?要不打个120吧。”
“深呼吸,”池枭说着抢过了时盛手里拖在地上的书包,“我去叫老师。”
“……别。”时盛说着想要起,但很快疼得又缩回去了,池枭见他起的费劲,又嫌他这不行那不行的麻烦,把他面对面抱在怀里,双手卡到腋下把整个人都托了起来。
他一转身直接把人背到背上,嘴上不饶人:“怕你死学校里你还真要死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