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端着菜肴摆放在案上，然后有序地退下。

宋夫人低声说道：“清音，莫要多看。”

宋清音尴尬地笑了笑：“没，我刚刚就是在想事情，走神了。没有盯着看。”

她稍稍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乌尔达。他安静地跪在大殿中，低着头，看不到神色。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乱糟糟的耷拉在那里，崭新的衣服，如今染上了血色，凌乱地挂在身上，他并没有将衣服拉整齐，只安静地跪着，一动不动，了无生气。他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娘，他……”

“清音，这水晶糕不错，你尝尝。”宋夫人及时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

宋清音咬了一口水晶糕，味同嚼蜡：“确实好吃。”

尔戎氏的美人跳完了一支舞，宁宣帝觉得没看过瘾，让她们接着跳。

他想起了一旁的的乌尔达：“乌尔达，你总低着头做什么？盘子里的菜也不动。吃完了，抬头一起看看歌舞啊。”

乌尔达听了宁宣帝说的话，没有迟疑，以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低头舔食着盘中的食物。殿中的大多数人，都向这边看来。有人的视线被挡，甚至伸长了脖子，发出了轻蔑的笑声。乌尔达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与声音，将食物吃了个干净，然后抬起头，漠然地看向舞女。

宋清音这时看清了他的脸，他的嘴角有食物残渣，脸上有几道红痕，左眼肿胀着，一条长长的鞭痕从额头左边至下巴右侧，很是狰狞。

宋清音看向尔戎氏的其他几个使臣，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宁宣帝这么命令，无疑是将尔戎氏踩在了脚底下。然而，他们除了愤怒，脸上还夹杂着一丝鄙夷，兴许是觉得乌尔达丢尽了脸面。

他回不去了。宋清音忽然清晰地认识到，乌尔达再也回不去他的故乡了，或许在刚才的某一时刻，他就已经死去了。

大殿中，欢声笑语，宋清音觉得有些闷，她知会了宋夫人一声，说自己就在殿门口透透气，不会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