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刚与周许多擦肩而过的壮汉慌忙停下脚步,看了眼与老头掰手腕的「那只手掌」,渐渐然鼓胀得不堪入目,顺延而上攀至整条臂膀血脉充张,随后蔓延至全身,仿佛下一刻就要…
人群实在过于拥挤,只能透过狭小人流缝隙,依稀看到那只矮小背影,正艰难追赶着,周许多先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咯吱”一声,又听“噗嗤”一声,声音很响,隐约感觉像是全身不止一处的骨头关节被扯断,连着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紧接着人群发出阵阵尖叫,周许多扭头看去,那场景令他终身难忘——只见血肉横飞,浆秽污髓喷洒一地,四肢残骸八面激飞,一条完整大腿恰好落在一处摊面上,吓得小贩与几名顾客皆是魂飞魄散。
周许多向下瞧去,半颗脑瓜子骨碌碌滚在脚前,认出正是先前那名莽撞无礼的「壮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撞到人应该道歉,不道歉就是这等下场?
周许多嘴角抽搐,娘咧,这该有多荒唐…夜市游逛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初来乍到就碰到这档子离奇惊怖的糟心事,自己不过是在心里浅淡地吐槽一句,哪有什么恶意啊?怎么就一语成谶了…
阿弥陀佛…这事铁定与自己无关。
不能真是自己作的孽吧?
难道自己现在掌控梦境已经自由如斯了?
周许多看了眼王二麻子身后短麻衫,已经溅上了一滩血迹,甚至还有泥土一样小块的粉白粘稠物沾染在衣物上,腥秽无比,估摸着自己身后恐怕也差不多这等渗人光景。
周许多脑子里幻想着「深田恭子」,心里默念把王二麻子变成「她」,心心念念了半天,被王二麻子一句「周、周哥,我没看走眼吧,刚刚那家伙像西瓜一样爆裂开了…」打断施法,重色轻友的幻想破灭,王二麻子依旧还是那个随性不羁的王二麻子,看来那名壮汉的死确实跟自己无干。
人群尖叫着散去,这才刚开市,回廊北巷子的人纷纷吓得落荒而逃,往其他地方去了。
一些捉对来此游逛的男女,遇到危险状况更能瞧出身边男子真实品行,一些个没责任担当的懦夫,又或者感情不够深的情侣,身强力壮的男子早甩下惊吓愣神的女子,自顾自健步如飞了。
不知哪个市井小民喊来了几名维护治安的「捕豚人」,几人身着墨袍裹束,腰间佩环刀,个个肃容以待,领头一位一道刀疤从右眼角斜刺至左下面颊,看上去颇为可怖。
官府执法人员从西侧行来,前方一平头百姓正在带路,指着惨案事发地点,一阵哭爹喊娘,显然给吓得不轻。
“嚷嚷什么,哪呢?哪有死人,怎么没瞅见。”身后一名捕豚人粗着嗓子道,“别闹出个瞎话来,要是耽误我们时辰,定饶不了你,抓你进司里关上几天,再打上…几十…大板…”
话音未落,那名嗓音浑厚的捕豚人行至半途踩到什么软黏之物,感觉不对劲,抬脚一看,是一小块夹着碎布的肉沫,旁边还有一滩血渍,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队长,这、这太血腥了吧,究竟那个家伙干的,真不是东西啊,”粗嗓子捕豚人看着眼前四处散落在街道中的人体碎沫,扭头看向脸上带疤的捕豚人,声音微颤道。
旁边一位中年鬓须浓密的捕豚人镇定道:“小场面,之前光华街清洗的时候你不是也被派去了?整条街尸骨遍地,怎么没见你这般怂蛋,区区一个死人就把你吓得。”
“那至少还都是完整的尸首啊,这像是直接四分五裂炸开了…看着就让人作呕。”粗嗓子青年捕豚人顿了顿,“满地狼藉令人恶心不说,你觉着什么样的手段能把人…变成一块块?”
中年捕豚人摸了摸胡须,怒问那领路的市井小民:“说,这人是怎么被杀的?可见到凶手了?”
那名平头百姓慌不迭道:“就、就忽然爆裂开了,像、像是除夕夜放爆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