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许多坐着静候,倒想看看这位青年帮主玩什么花样,趁这间隙,陈胜广依旧在座位对面继续吹擂鼓打,热血沸腾地给众人分析当下困境——
他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言及「帝制压迫,割肉饮血,轻贱人命,铁铮铮男儿应当抛头颅洒热血,哪怕道路崎岖,布满荆棘,也要视死如归,矢志不渝…」
说道「君子当先修身正心,后齐家治国平天下,今朝入我臭皮匠帮,弘扬正气踏上反阶统大道,他日…」的时候,王二麻子回来了。
只见这家伙罕见地一脸失魂落魄,仿佛招了鬼似的。
周许多皱眉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陈胜广也是一脸困惑,眼神向小顺溜瞟去问询之意,年轻伙计同样一头雾水。
欲知究竟,恐怕还得跟从王二麻子见闻谈起。
原来方才王二麻子被小顺溜一路领到后院西侧的一间厢房内,门窗即刻被掩上,机警的王二麻子心下惊慌,该不是要在这把他杀人灭口吧?
只闻得房内里点着不知名香薰,芬芳宜人,还怪令人陶醉的。
见桌上只放着几枚糕点,尝过最好吃鸡美糕的王二麻子怒而拍桌,高声壮胆:“教老子来,说好的好酒好肉伺候爷,桌上怎么就摆放这些个女子吃食,忽悠谁呢?这般待遇还想让俺加入你们这什么臭皮囊帮,我看…”
话音未落,胡乱发作的王二麻子身体猛一哆嗦,瞧见薄纱帐幔隔开的里屋传来一声动静,接着是女子娇笑声从屏风后头传来,王二麻子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一位浑身裹着轻透薄凉的纱裙,身材曼妙凹凸的女人从屏风后缓缓走出,颇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意境。
女人朝王二麻子径直走来,离得近了,才见那张面孔何等娇媚勾人,不由分说便两腿横跨在王二麻子腰间,两团雪白柔软、丰盈如玉的坠物竟大白大露地展现在王二麻子眼前,把这个平日里毛手毛脚的泼猴吓坏了,动弹不得。
距离不过寸许,王二麻子呼吸急促,满脑子都是熏香的味道,还有面前清晰可闻女人的体香。
听王二麻子讲的绘声绘色,包括周许多在内的座下帮众纷纷咽起口水,好奇问道:“之后呢!?”
谁知王二麻子一脸嘿嘿讪笑,道:“然后?然后我便赶忙跑出来了。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所为,有所不为,非礼勿视,非礼勿碰。这话放在咱们帮派里那也是管用的。正如我们当下底层面临的处境,可谓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八方都是危墙,身为堂堂正正的大丈夫、君子,那必须要有所作为。”
王二麻子邪火上了头颅,恨不得将毕生听来的箴言名句一股脑都倒出来。
周许多笑骂道:“咱们帮派…?你可真他娘的是个伪君子…”
心里却在暗自琢磨着,这陈胜广蛊惑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哪。都说红颜祸水,商纣王被苏妲己魅惑,沉溺女色,不理朝政,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这美人计对王二麻子使那真是切中要害,一下就给这麻子脸纨绔整得鬼迷日眼,魂都给牵走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周许多更加坚定这艘贼船坚决不能上,这些家伙太没人性了,或者说太懂人性了。
“你们帮派所谓的福惠恩泽,就是用女人身子来收拢人心?”
青年陈胜广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珑意这丫头会亲自出马,更没想到这个表面吊儿郎当不正经的麻子少年,竟然能禁得住诱惑,本来想着算好时辰让其余二人去参观一出香艳场面,到时候不留也得留下,算是逼良为娼了。
事情出乎意料,陈胜广只好解释道:“只是针对窟内一些没有被分配媳妇的男子,满足私下难以启齿的需求,这也只是帮派的一项仁道之策,不过牵线搭桥,好让揭竿起义的壮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大行不顾细谨,这些小小的恩惠与我们长远的目标并不冲突,变革胜利才是重中之重。”
周许多心想能把拉皮条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也是伶牙俐齿,巧言善辩,让人五体投地。
“陈兄看人精准,在下由衷佩服,恰巧我这位兄弟属实家中无妻,饥渴得紧,又是个贪财好色的性情中人,难免昏头。”周许多说着幸灾乐祸地看了王二麻子一眼,王二麻子翻了个白眼,耳根子发烫,扭过头去。
侧门忽然被人推开,众人一致望去,一位上身灰蓝内衬,外披一件青绿绸衫,下着淡紫阔松长裙,体态丰盈妖娆的女子缓步进来,行至陈胜广身旁止步,双手拢在胸前白雪下,一脸恨恨盯着王二麻子,眼神说不出的幽怨与鄙夷。
王二麻子灿灿笑了笑,不敢看这位先前令他春心荡漾的妩媚女人。
陈胜广附耳悄声问道:“那家伙没把你怎样吧?”
女子撇了撇嘴角,摇了摇头。
周许多瞧了瞧女人身姿,暗自赞道这女人风情万种,气质柔媚,一颦一动夺人心魄,十足狐狸精化身,若有心勾引,恐怕很难有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亏得王二麻子这家伙能撑下来,恪礼战胜情欲,还真是小瞧了这家伙。
周许多笑着打量女人道:“既然是你情我愿,确实无可厚非,这么说你们帮里那些个没讨着媳妇的,加入帮派都得先玩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