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生面色如常,眼睛发直,声音沙哑,压抑机械地和儿子吴法诉说着,仿佛这些陈年旧事早已让他麻木,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泪来了。
他的神情疲惫,容颜苍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透出的满是垂暮之气。他或许已经彻底绝望了。
吴法就这么强忍眼泪,一直听父亲把话说完。有着恬淡隐忍性子的他,此时再也掩饰不住内心深处的震惊和愤怒,开口问道:“证据有没有?证人呢?有几个?”
“这些年,爸在外四处奔波,查出的证人有两个,一个是一队的知青,他曾说当晚看到江队长拿了两瓶白酒和吴队长在坝旁喝酒谈心。
另一个是那个管水坝泵房许老头,就是他和你外公说的,他那晚看到了江队长一个人开了泵房的门,在那里鼓捣着电线,泵房钥匙还是早上找他要的呢。”
吴长生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咳喘着换了一口气,眼神黯淡地说:
“可惜,许老头早就病死了。那个知青也回城了,据人说先是当了列车员,后来又做了海员。他光棍一个,住所几经搬迁,山南海北,我找了十年都没找到。”
“唉!二十多年了,物证早就没了。那个知青找到也没什么用,看见喝酒也不代表看见杀人。江洪飞呢?去了帝京哪里?”
吴法问道。
“唉!是你爹无能啊!我在帝京翻来覆去找了七八年,一直找不到他,直到最近才有了眉目。谁曾想那个该死的江洪飞回到帝京就把名字改了,改成了江鹏程。
现在,他已经在帝都城管部门光荣退休了,想当年他可是这个部门的一把手。他儿子江浩天是帝都卫生部门的大领导。
吴长生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他在老胡同做疫情个人排查的时候,当时,江浩天过来检查工作。周围大爷们戴着口罩,一边等着排查,一边悄悄聊天。
一位光头大爷说:看这小子现在牛逼哄哄的,他是靠自己的老爸上位,他老爸江鹏程一个插队知青,靠老丈人汪福生起家,在城管部门当了一把手,为威作福,祸害百姓,民怨沸腾啊!”
另一位白发大爷:“可不是嘛!这家没啥好人,他在私立医院入干股,捞黑钱,滥用职权,包庇无良庸医,错医死好几个病人呢!
一个被他庇护的庸医有次手术开刀,就因为左右字没看清,把病人的健康的左肾给切除了,那坏死的右肾没动,还缝合在病人肚子里。那病人能活吗?没到三天玩完。”
“他儿子江昊才蔫坏蔫坏呢!仗着老爸的关系,打架斗殴,吃喝嫖赌抽,今年已经往医院带了四五个年轻姑娘去做那个了,骨肉分离,无情无义,唉造孽呦!”
“哦?有这事?肯定不得好死。改天就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