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到的时候,面对的是满天溅落的血……依稀听见史言笑口唇一动,似乎问了一句“为什么”,三用力摇晃着他,“起来!起来!你杀错人了!他不是斐止处,我才是!他不是和你定下约定的斐止处!起来!你弄错了!去年赢了你的人,不是他!……”他无比凄厉的吼着,但是史言笑只是带着无比困惑的表情,去了。
“五!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一向最镇定,你最冷静你最听话!为什么……”三紧紧抱着五染血的身体,那血是史言笑的血,五的血,全都染在史言笑身上。“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我是受了伤,但我不是残废,我还可以动手的!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决定一个人去?”他的吼声如受伤的野兽,长长的拖开,遥遥有回音传来,纷至沓来的“一个人去”“一个人去”连绵不绝。
“天涯……满是无根树……”五微微睁开眼睛,随即闭上,“他是一个人物!你杀不了他……我知道……”他突然呛咳着笑了起来,“你……咳咳,不够心狠手辣,你只是姜师爷的棋子,还不是姜师爷,”他的语气苍凉,“你是一个好人,从小……一直都是。”
“你给我闭嘴!闭嘴!我要带你回去疗伤,史言笑已经死了,师爷说要他死,他已经死了,死了一个就够了……很够了……”三擦着五嘴边的血丝,却只有越擦越多。
“师爷要他死,他不能不死……咳咳,”五对着三笑,笑得凄凉,“他是一个好朋友,你相不相信,我并不……并不想杀他……”
“我当然相信,我也不想杀他,从来都不想。”三抱着五,使劲点头,“他是一个好朋友,一年前我就知道。”
“所以你不能去,杀死一个好朋友,罪……罪孽……罪孽……”五渐渐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我——也好羡慕他……小三……我很羡慕他……你说,我下一辈子,也会有像他这样的,好朋友吗?”他最后一句问得像个孩子,语气认真得可笑,像希望三对他发誓,说生日那天早上一定会出太阳。但是三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跌落下来,小三、五已经有十四年,没有叫过他“小三”,五也已经有十四年,没有对他说过真心话。“会的,当然会有……”
“天涯……满是无根树……”五喃喃自语,微微一软,全身的劲道都放松了。
“五?”三心惊胆战的摇晃着他的肩,但五已不可能再回答他。摇了两摇,看惯了太多死亡,三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无法挽回,紧紧握着手,狠狠的捶在地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根树!无根树!泪眼朦胧,恍惚之间,一首原本朦胧的歌清晰起来,有个淡如烟柳的人影,楼台上走过,幽幽的低唱,“人生——断肠草……”
拾起史言笑一记击在五胸口的未言牌,也许这是第一次有第二个人看清楚上面的镌刻,是一首古诗:“莫问卜,人生吉凶皆自速。伏羲文王若无死,今人不为古人哭。”
三闭起眼睛,怀阳渡的夕阳跌了下去,五十丈外六个白衣侍者终于走了过来,语气平淡如死,“公子,该上车了。”
在看见六止七止死的时候,你们——也都是这种表情吗?三咬破了嘴唇,木然抱着五站了起来,血顺着唇角滑下,“小五不能留下,公子赢了。”
第 6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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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武林大会
晓衣听说五死了,已经是五死后十五天的事情,原因是司徒在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句,“表哥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呢。”
晓衣顺着小姐的忧虑去打听,一直问了八个人,才有人说,好像灵池里的谁死了,但死的是谁也不太清楚。直到晓衣偶然去了一次灵池,见到仆人们整理房子,才知道,屋子里住的五死了。是怎么死的,也不清楚,反正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死了,满嘴的血,象是内伤死的,不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