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纸片绕他身而过,随风飘了出去,姜安拈起一片碎片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是一副好画。”
三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只是勉强笑了笑。
“好孩子。”姜安缓步走到床沿,手搭在三的肩上,三看不见他的脸。只听他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声,“伤势如何?”
姜师爷从不叹息,三无端的有些毛骨悚然,轻咳了一声,“还好。”
“慕容如木、牍含。”姜师爷喃喃的道,“是一对好对手。”
三又应了一声,低下眼睛,他习惯的看地面,在天机堡,除了两位夫人,没有人敢直视姜师爷的眼睛。
姜安的手在三的肩上拍了一下,三心头微微一跳,抬起头来,姜安一双喜怒难测的眼睛深然发光的看着他,“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他的语气平淡,无悲亦无喜。
三慢慢的吸气,低沉的道,“师爷有话和我说?”
“怀阳渡‘桃李春风’笑居士,去年败在你‘点机辟天’一指之下。”姜安缓缓说话,语气平淡,“如今,又是八月十五。”他提起压在三肩上的手,轻轻拂了拂剩余几点的碎纸片,那纸片随着他的袖角飞,像几只翩翩的蝴蝶。
三似乎是怔了一下,“师爷的意思,是说,”他低声说,“八月十五仍然是我去?”
姜安含笑,“天机堡,除了你,没有人练成‘点机辟天’,”他依稀是叹了口气,“你放心,你去了,不会输的。五和你一起去,你身上有伤,但是,”他负了手,淡淡的道,“笑居士就留在怀阳渡,他不需要再回来了。”
“是。”三应了一声,有点怔忡。
师爷点了点头,缓步走了出去。
师爷……准备出动两个人,在他不能赢的时候,必杀笑居士!这就是……未尝一败的斐公子的实情,如果一个人不能赢,那就两个……三个……有谁遇到了三个以上的斐止处还能不败?那就不是人,是妖。笑居士必死,原因是,三受了伤。不能让人看见两个以上的公子,公子不能不应战,公子不能输……
‘桃李春风’史言笑,是个才气高扬风流倜傥的浪荡子,虽然心高气傲,不服败在辟天指下,但约定来年在战是君子风度。史言笑年近四旬,红颜知己遍天下,文采风流,据说写的一手好词佳句,有“天涯满是无根树,雪里尽凋有意人。”之句,酒肆传唱。
三望着满地零落的碎纸片,随着姜安出门的微风轻轻打旋,他没动。
一片寂静,有片纸片被旋起,上了床榻,三手指一动,欲伸手去捡。却突然,遥遥隐隐一阵琴声,有人低唱,似乎是唱了什么“记旧游惟怕,秋光不早。”又隐隐约约唱了什么“断肠草”。
三怔怔的听着,忘了去拾那片碎纸,飘飘荡荡的,那片纸落在了地上,翻了几个身,露出两个字,“……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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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诗残莫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