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铮的担心实属多余。

白天，乔闻达一直在工厂躲猫猫，不愿和常贵打照面，夜幕时分他才乖乖回到宿舍。

男工宿舍的生活相当简单，不到半小时，乔闻达就习惯了这个充满着原始野性的地方，小伙子们聚在一起看黄色杂志，来了人也丝毫不避讳。

能站起来的袜子和能当床板的裤子到处都是，泛黄成团的卫生纸散落在各个角落，已经板结的床单早就看不出当年的颜色。与其说这宿舍里有八个人，不如说这里有八头牲口。

乔闻达熟练地拿出几盒烟，收买了这帮小伙子，成为了他们在这个厂的爹。

夏安居同在这个宿舍里，他只知道工作和休息，环境和人际关系与他无关。这种自闭症式的生活习惯让人不愿意和他亲近。

“吱！”刺耳的哨声响起，几个壮汉敲打着钢管叫喊：“都睡觉！”

工人们不敢犹豫，一股脑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乔闻达和夏安居有样学样，也爬到床上睡觉，可不知怎的，乔闻达这一睡就是十个小时。

梦里，他回到席廷园，蚕丝被和鹅毛枕将他包围，床头放着香薰、床下铺着地毯，清晨的阳光洒落，温柔的女管家凑到乔闻达耳边说：“死猪，还他妈睡！”

乔闻达被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彪形大汉：“睡得跟死猪一样，你他妈想死了是吗！”

乔闻达用惺忪的睡眼盯着大汉，一时没有缓过神。

“你看谁呢？不上班还有理了是吧？知道这个月厂里指标有多重吗！”大汉十分愤怒，伸出手指在乔闻达健硕的胸肌上指指点点。“长这么多肉不干活，你就是个造粪机器。”

“嘘……”乔闻达把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大汉不要说话，翻过身去继续睡觉。

这种蔑视彻底惹怒了大汉，他举起钢管就要打到乔闻达身上。

“对不起大哥！”门口传来了珍德的声音：“他刚来还不懂规矩，我肯定好好教他，今天落下的工作我全都让他补上。”

大汉看到珍德，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有您担保我就放心了，您随意，您随意！”

大汉走了出去，他知道常贵喜欢珍德，所以根本不敢放肆。

乔闻达则是掏出枕下的对讲机：“落。”

远处的狙击组收起步枪，离开了天台。

珍德敲了一下闻达的脑袋：“落什么落，你说什么呢？”

“哎呀！我不就是睡会觉吗！”乔闻达坐起身来揉揉脑袋：“你和我们理事长一个德行，就知道敲我脑袋！”

珍德据理力争：“你没忘你们理事长啊？你要是真关心他，你就好好干活，不然常贵闹起来怎么办？”

乔闻达语气软了下来：“哎……一天只让休息六个小时，怪不得别人叫他常老黑。诶对了，你怎么不干活啊？”

珍德面露难色：“我还想呢，但是常老黑不让，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单人宿舍。”

“单人宿舍？真的假的？”乔闻达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别羡慕了，我那个宿舍住着不舒服……”

“还能有我这不舒服？臭得像猪圈！要我说今晚咱们别回去了，去找我们理事长，给他带点吃的！”

“行吗……”

“当然行了，我现在就去干活，晚上让夏安居带咱们过去。”

珍德点点头：“好吧，你老实点啊！”

“哎呀放心吧！”乔闻达穿好鞋子和工装，走到车间准备劳作。

兵工厂的工作很简单也很繁重，乔闻达在炼钢运送铁水，工人们只穿着最简单的工装，连最起码的防护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