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慕松想要四处转转,萧洛尘便命人备了马。
萧洛尘即便是在青竹寨中也几乎不以真面目示人,常年戴着一副银制的面具,除了几个极为亲近的人,寨中是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的。
二人骑马徐行,萧洛尘那一副银面具一路引得行人注目,虽无大碍,但想要安安静静的说说话也是不能的。萧洛尘心中暗道失策,早知如此,不戴面具说不定反倒没人注意他们了。
但后悔也已无用,因而二人在市集打了酒,便往那平日里无人涉足的一处山崖去了。
日渐西沉,红霞漫天,二人席地而坐,沐浴在金光霞影里,看着倦鸟归林,炊烟袅袅,就着美景下酒,也别有风味。
苏慕松与萧洛尘幼年相识,二人现如今都已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却是头一次一起喝酒。
想到这,苏慕松心中蓦然有一丝丝伤感,若没有这十年分离,他们第一次喝酒定然是和对方一起的。
“洛尘,你第一次喝酒是什么时候?”
萧洛尘不假思索,随口而出
“八年前二月十六。”
苏慕松很是诧异,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喝酒是因为什么,却并不记得具体的日子,萧洛尘记得这样清楚,想必另有隐情。
“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萧洛尘灌了一大口酒,良久才缓缓说到
“慕松,其实,我曾去邕城找过你的。”
苏慕松一时怔住
“是……是什么时候?”
“八年前。”
“可是……”
可是八年前苏慕松并没有见到萧洛尘。
“是我去万花堡养病的时候?”
“不是,那时你在邕城。”
“那为何你没有找我?”
萧洛尘又灌了一大口酒
“那日,我去了安国公府,恰好遇见你和端敏同乘马车出去游玩。”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亦知晓了苏慕松与端敏之间也许并无暧昧,但当年那种心酸与难过如今回想起来仍让萧洛尘鼻头发酸。
话说到此处,萧洛尘不必再多说,苏慕松也猜到了大概。
当年关于他与端敏的流言蜚语弥漫整个邕京城,萧洛尘潜回邕京,听到的是他与端敏郡主将要成亲的消息,看到的是他与郡主一同出游的景象,无论如何也很难相信他与郡主之间没有任何私情。
萧洛尘当年的确如苏慕松猜想的那般,只当苏慕松是放下了过往,准备与郡主共度余生了。
他心中既难过又有一丝欣慰,难过的是苏慕松终究没有遵守当初守着他一世的诺言,欣慰的是苏慕松有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既然如此,那他这个已经死去的人,便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这邕京城,这襄平,既无可留恋之处,自然也不必再踏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苏慕松仍然能想象得到当年萧洛尘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历经千辛万苦回到邕城,得到的却是自己另结新欢的消息,当是何等的心寒。
若当年萧洛尘顺利见到了自己,那么爹爹大抵是会想办法将自己与洛尘送出襄平去别处度日的,如此,洛尘便不用落草为寇受这么些年的苦。
苏慕松将萧洛尘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错不在你,皆是造化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