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李寡妇看清是谁,一片乌云便遮蔽而来,不仅将那银月挡住,更是将那身影直接融进了黑暗之中。
李寡妇也未多想,只当是那独眼的小弟,心中虽有些隐隐不安,却也没有深究。
王九州跟着独眼来到一片荒僻之地,眼见头顶乌云遮蔽,夜风骤起,心中直接一横。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一柄被打磨的十分锐利的柴刀,在王九州的一声大喊中,直接刺入到了独眼的身体之内。
强烈的刺痛使得独眼立刻醒了酒,下意识的正欲反抗,那柄柴刀却被抽出并迅速又一次的刺入。
王九州也没料到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独眼竟然如此不济,听着独眼那惊恐的声音,王九州觉得自己仿佛更醉了,眼眸隐隐透出红光,脑袋也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有手上的动作不停。
血色刀光在黑暗中乱舞,天空的乌云却是逐渐消散,白霜一样的月光再次洒向大地。
等到王九州冷静下来,独眼已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王九州用力将卡在胸骨上的柴刀拔出,浓重的血腥味渐渐飘散开来,在这月夜里透露出几分清冷的味道。
王九州强装镇定,折身便走,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直到一直跑到傍山脚下的一条溪流处,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对着流水一照,不禁吓了一跳,更是感觉到一股荒缪之感:“这…还是我吗?!”
溪水中倒影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散乱的头发上挂着些许汗珠,眉头紧锁双目圆瞪,眼神中即有尚未散尽的杀气,亦有难以言说的惶恐和不安,鼻息之间不停的喘着粗气。
王九州咽了口唾沫,直接躺在了溪流之中,任凭那流水从头顶一直冲刷到脚下,洗去血污的同时也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
回到屋社之中,王九州也不理会老牛,直接一头躺在了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透风的屋舍锁住了一些暖意,冷热交替之下,使得刚冲洗完的王九州浑身立刻颤抖了起来,冷汗唰唰流下,瞬间便浸透了衣衫,酒也早已醒来。
老牛笑而问道:“你不逃吗?”仿佛不是它让王九州去杀人的一样。
“杀了个那样的人,还需要逃?!没人会知道是我杀的。”
之所以杀独眼,王九州也是考量了一番的,除了他们想对自己动手之外,还因为那独眼本就是村中的祸害,不知多少人盼着他出事,如今意外身死,对这样一个人物,只要自己不留下什么证据,多半是不了了之的后果。
毕竟一个整天鱼肉乡里的人,又怎么会有人替他出头呢?!
看着王九州,老牛眼中的赞许更深了。
一个一怒杀人的匹夫很容易找,但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如何在杀了人之后保全自己的人,却是难以寻觅。
王九州那颤抖的双手自是瞒不过老牛的眼睛,但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可耻之处。
凶狠无情不把杀人当回事儿的人,与那山中凶兽何异?!
能将这份恐惧紧张压制到现在才显露出来,这才是本事,哪怕如今的这份镇定自若是装的,也可见此子的心志。
过了良久,老牛方才问道:“感觉如何?”
“很是可怕,很是痛快!”这是王九州的真心话,在恐惧之后,竟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酣畅之感,心中的郁结之气都消解了大半,回想起曾经看的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那八十万禁军教头风雪山神庙,打虎英雄血溅鸳鸯楼,花和尚拳打镇关西,当也是这等的畅快淋漓吧?
老牛摇头一笑:“快些睡吧,明天的事情可还躲着呢!”
王九州心神一动,露出了欢喜之色:“你是说......修行?”
老牛也不答话,老神自在的闭上了眼睛。
王九州躺在床上,难以掩饰心中的澎湃,直到后半夜还没睡着,吃肉喝酒杀人,为的不就是修行吗?终于...就要开始了吗?
感受着王九州激动的神情,老牛嘴角轻轻上扬,不着痕迹的吐出一口鼻息,王九州顿时感觉身子异常疲惫,一下子便沉入了睡梦之中,窗外也在此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一夜,他梦到自己与千万人为敌,手中沾染无尽血色,杀的昏天黑地血海滔天,无数金戈铁马挡在身前,自己却是毫不畏色,当真是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尸山血海不畏惧,神仙妖魔皆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