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咳了几声真止住了，否则裘锦织今日真得费一番心思再把人哄回去。

御马监的两个内官立在那儿，冲两人行了礼。

“走！”

正德帝最为文官指责的几条，除了“频幸监局，泛舟海子”，在此之前还有一条最重，那便是“单骑驰驱，出入宫禁”。

可如今规劝的人都被赶走了，他自然是能更自在地在这皇城里策马。

宫里伺候的奴婢哪见过这等横冲直撞、肆意妄为之人，听见马蹄便急急靠墙退避，望着前头那少年人疾驰而去的身影，就知道是皇帝又“御驾亲征”了。

两人的马最终驶出西华门，停在了太液池西南岸。

正德帝回身下马，动作干脆利索，先人一步踏进了那处公廨。

裘锦织紧随其后，倒是第一回踏入此处，大门处先挂了块临时的门匾，写着是“报房公廨”。

“你给朕记着，此处要修一个校场，朕要十二团营在此处操练。”

“刘济给朕关虎豹猛禽的地方不必动，一并关到一处就是了。”

“还有此处，”他又是抬手一指，“给朕修个家，能看看公文，见见人什么的。”

“家？”裘锦织已听出了不寻常，“陛下的意思是，往后要来此处小住？”

皇帝这才转过身来，说道：“或许，往后朕就住这儿了。”

他又率先往前走，裘锦织心里虽纳罕，却也知道不该多问。

果听他又说着：“住在乾清宫多没意思，坐牢似的，说是前呼后拥，可到底那么多双眼睛低着，说句话都小心翼翼。”

他穿进一间屋子，触了触擎住屋顶的柱子，“往后朕搬过来，你就给朕做个管家，如何？”

裘锦织知道，这些话除了对他，皇帝一定没再对任何人说过。

虽觉得荒谬，他却也不能表露。

“悉听陛下调遣，臣万死不辞。”

小皇帝知道他取笑自己，却也不在意，陆陆续续将这间宫殿绕了个遍。

等两人再策马回乾清宫，天幕都要暗下了。

梁瑞一见皇帝回来，火急火燎跑到跟前，“陛下可算回来了！”

皇帝翻身下马，只道：“我不过在皇宫里转悠一圈，瞧把你急得。”

梁瑞是先帝留给他的老人，更是打小照顾他起居的，皇帝对他从来比旁几个内官更多几分亲近。

他上前将人扶住，面色不善地望了一眼身后裘锦织才道：“太后娘娘来了。”

听到此处，少年人正色几分，“在哪儿呢？”

“娘娘在西暖阁候着呢。”

“哦，”小皇帝还是讲义气，回身交代着，“你就先回家去吧。”

可不等裘锦织应下，梁瑞便又道：“太后娘娘交代了，说是要将带坏陛下的奴才抓过去治罪。”

皇帝有些蔫了，略带愧疚地转头望向裘锦织。

他这回，怕是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臣跟您进去。”

皇帝颇为认可地点点头，望向男人的眼中不禁带了些钦佩。

结果刚一进门，迎面便是女子一声厉喝。

“跪下！”

皇帝脊背一僵，身后的裘锦织便已经双膝及地。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

裘锦织也不是第一回被为难了，低着头道：“臣知罪。”

太后冷哼一声，“那你自己说说，罪在何处。”

他应声而对：“陛下策马出宫，臣未尽规劝之责，是臣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