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他转头去看盛欢,这小姑娘却立刻道:“不碍事的,你有正事便去吧。”
他忽然失语,只问:“真不在意?”
“真的,”盛欢只得朝她郑重点头,“总归这世上的花是开不尽的,下回也一样。”
男人又忖了忖,几个内侍都在一旁赔笑,才听他终于道:“行,那就去。”
回身又嘱咐她:“若觉得困,便回去补觉吧。”
打头那内官见了这依依惜别的样,又是捧道:“姑娘好福气,指挥当您宝贝似的。”
两人都对这句话膈应得很,于是谁都不搭理。
盛欢就自己转悠着回西院,又穿过前院时,想起那几丛迎春枯枝,干脆绕进园子折花去了。
前日下雨摧折了不少,她在园里挑挑选选,最终看上了小径边上尚未盛开的白玉兰。
旁的花被打谢了,唯独她趁着雨将要开。
只不过那树高她人矮,踮着脚够了半天都没能触到。
她正有些泄气,余光瞥见边上一人缓缓靠过来。
盛欢见是他倒也怔了怔,那日雨夜后就许久没见这老翁了,今日还是第一次。
见他立在一丈外看着自己,盛欢便问:“你能帮我折一枝花吗?”
这老翁虽然身形伛偻,个子却是不矮小的。
听见这句他先是四下张望,确定了无人路过才又上前两步,抬眼望向那枝头。
终年弯曲的脊背终于直起来一些,他左挑右选,最终小心翼翼折下一枝带着花骨朵的玉兰。
盛欢见他捧着那枝花满脸无措,便冲他点头道:“可以的,我喜欢这枝。”
那人将东西递给她,手上动作顿了顿,又冲她拜下一揖,动作有些不伦不类。
盛欢倒是猜到了他的意图,“你是想道谢?”
那人的头始终低着,用力点了点。
那一日若不是她撞上裘锦织,或许裘锦织已经将他杀了。
她自说自话许久,忽然注意到眼前人从头至尾一声不吭,似乎那日大雨中濒死,他也没有开口求饶过。
“你……不会说话吗?”
对面人终于抬起头直起身子,还是点点头。
随后立刻退至自己的推车旁,指了指,示意要走了。
盛欢也没再多问,颔首算是道别。
她总觉得这人很奇怪,若说是裘锦织的仇人吧,这人面上似乎也不带什么戾气,每回见着裘锦织,惊惧是远远胜过仇视的。
裘锦织也没好多少,她想不到是何种仇恨,叫他要把人放在眼皮底下随时折磨。
而且他将人弄哑,一定是那老翁知晓他的秘辛,他既要留人又怕人乱说,这才让他干脆说不出来话。
想必那人也不识字,如此一来,就是瓜田李下也能相安无事。
她捧着一枝玉兰想了一路,心里忽然生出些芥蒂。
裘锦织心思这样缜密,也不知父亲的事会不会出岔子,若是有,他也一定会瞒天过海。
西院门口已不见红绡身影,盛欢穿过月洞门便是自己的屋子,这会儿她径直去了耳房。
房门掀开,赵婆子面露疑惑,“姑娘怎的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