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盛欢看着年纪偏小，那摊主落在她肚子上的眼光略带讶异，叫她面皮一下子烧起来。

又不好反驳什么，只能在身边男人手臂上用力掐几下泄愤。

裘锦织恍若未觉，付了钱提了两鱼便道：“多谢。”

摊主摆摆手，示意没话可再说。

待两人都走出几丈路，裘锦织才颇为满意地说：“今年闰正月，难得二月还有这么肥的鲫鱼。”

盛欢都想翻个白眼，“那八文便八文，你和他争什么？”

他又不缺那么几文钱。

“不是我要和他争，是他先想敲我竹杠。”

“那你……”盛欢失语，过了会儿才又憋出一句，“也不必非说是我……”

裘锦织脚步顿了顿，揽在她腰上那只手忽然往上，在她头顶亲昵地触了触。

“你怎么了？”

对上他那双含笑凤目，盛欢恼得不行，只能气得别过头。

裘锦织这才又道：“多半这辈子只见一回，你管他以为什么呢。”

她只能说，论不要脸，自己真比不过这男人。

后来两人又在集市转一圈，买了些素菜，有商有量的，裘锦织自己手上拿满了，就拣些轻便的如意菜给她提着。

惹那摊上妇人笑道：“夫人好福气啊，郎君这么俊俏，人还体贴。”

她自然是不回话的，倒是裘锦织回了句：“我家夫人年纪小脸皮薄，您快别取笑了。”

好不容易回了辇车上，盛欢瞪着一堆东西发愣，“这么一点，是买给谁吃的？”

裘锦织合上小门，坐到她身侧才说：“自然是你和我。”

“那府上其他人呢？”

裘锦织笑了，“你管她们做什么。”

带着一肚子疑惑，辇车慢慢启程，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盛欢终于察觉到不对，推窗一看，竟已是冷清的青石板路，不见有人家。

她去看身边男人，他才好意道：“刚出西安门。”

“可要进城出城，就不用下马看通关文牒吗？”

裘锦织但笑不语。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今日的目的地。

盛欢以为，裘锦织那座指挥使府已经够大够气派了，见了眼前这座园子，才知道自己是太天真了些。

门口没有牌匾，她们买的菜都让小厮送进来，裘锦织则牵着她的手踏过门廊。

这是座纯正江南样式的园林，入眼便是假山矗立、溪水潺潺，园路自南向北蜿蜒，一眼都望不到头。

她跟人沿着曲廊登上小亭，才终于得以窥见这园子一点全貌，约莫还有四五处这样的亭子，溪水在前头不知多远处汇成一方小湖，再往前，似乎种了许多树，不知是桃林还是别的。

“自我十五岁起，就想要这么个园子。”裘锦织望着对岸刚抽新枝的杨柳，忽然又问，“比起秦淮旧吴王府，你觉得如何？”

他问的是瞻园，太祖皇帝伟绩初成，将旧日所居吴王府赐给了开国功臣徐达将军，后来便成了瞻园。

盛欢其实也没去过瞻园，只能摇了摇头。

裘锦织也不在意，顾自下了曲廊，说着：“我娘亲从前就很喜欢那里，说是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了。”

盛欢只能提了裙摆追上，下意识问：“你娘亲住在此处吗？”

裘府乌烟瘴气的，确实不如这地方来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