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秾艳的女子拢了拢衣裳,语气依旧轻佻,“要说你这人是多没趣,爷都进你屋了,半夜却忽然跑过来和我……”
“也是,”红绡打量着眼前小身板,“前胸不生二两肉,若不是你当年欲擒故纵,爷哪至于惦记你那么久。”
盛欢唇瓣动了动,到底一句没解释。
父亲说过,就算是同一个阵营里,也会因为利害关系分出好几派势力。
后院之中,亦是如此。
惊鹊想看见自己分宠,红绡担心自己分宠,那么红绡就会想她离开。
“哑巴了,不会说话了?”没见这小姑娘气急败坏,倒是红绡自己抱着手臂被寒气冻得受不住。
盛欢冲她笑笑,“外头冷,我见姐姐的主屋很气派,不如带我去看看?”
总算也有这小丫头羡慕的地方了,红绡高昂着脑袋,几乎是从鼻孔送出一句:“行啊,带你见识见识。”
很快盛欢就知道,红绡怎么敢穿那么单薄就出门了。她屋子四周筑了垒炕,一走进来暖如春日,又住这四合院的主屋,足见裘锦织当初有多喜欢她。
得宠,那就更合适了。就算东窗事发,这姑娘也不至于被自己连累得太惨。
“不错吧,”回到暖融融的屋子,红绡的身体舒展开,自顾自倒了杯热茶,“这屋子当初可是爷亲自装点的,瞧见那木雕梅花没有?”
盛欢跟着她下巴抬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角落里有一株红木雕的梅树,枝条舒展,栩栩如生。
“那是爷亲手为我雕的,我与他相遇,便是在一株红梅树下。”
盛欢看了许久,却没说好不好。那梅树虽精细,可到底不见红梅花色,又是以木雕木,远看,就是一丛了无生趣的枯木罢了。
转过头,她只道:“姐姐当真得宠。”
望见红绡面上得意,她忽然再上前一步,“我有几句话,只敢对姐姐说。”
女子秾艳的眉眼凝滞一瞬,手中杯盏移回小桌上,身板不自觉坐正了些。
“什么事。”她严阵以待,生怕这小丫头会刁难自己。
却没想到盛欢低着头对她讲:“我跟爷,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红绡面上显露一阵古怪,将信将疑道:“你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当然不是。”
“那你想说什么!”那妩媚女子失望地靠回椅背,“爷喜欢你,但你不肯从,就你清高是吧。”
红绡的嘴不让人,盛欢却依旧从中看见了希望。
“我跟爷的事,想必你们都听过。本就不是一路人,误打误撞才有了一面之缘,这次若不是家父性命垂危,我跟他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两个人。如今事情办妥了,您也知道,我是无心留在这府上的。”
红绡望着她,似是等她的后文。
她尚且稚嫩的面上皆是恳切,“红绡姐姐,你在这府上呆得最久,可有什么法子叫我出去?”
红绡面上是一阵怪异的神情,盯着她,艰难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她面上的挣扎,还是没逃过盛欢的眼睛。
她跪在人膝前,又说:“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我是愿意走的,成了,便没人在你面前碍眼;不成,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定不牵连姐姐。”
红绡本就没那么坚定,被她说了几句,忽然就问:“你出去以后,还能做别人正头娘子吗?”
盛欢先是一愣,转了个弯才听出来,她是在问自己和裘锦织有无肌肤之亲。
“能,能的。”她连忙点头。
红绡似是已做了决定,“就算你日后栽赃我,我也不会认,你不过来我房里闲谈几句,是吧?”
对上她那张严肃起来都难掩艳丽之姿的面庞,盛欢郑重点头。
“你绕到主屋后面,那里靠墙处有一丛低木,冬日也不落叶的,往日里下人也不过去打理。你就沿着墙根摸,摸到一块凸起的砖头……”
盛欢照她说的做,很顺利就出去了,随后便是一路疯跑。
跑出裘府约莫 一里地,一驾马车忽然拦住她去路,摆明了冲她来的。
还没来得及感受逃出生天的快意,恐惧又从脚底升到了头颅,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