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梧牵着清嘉往回走的时候，小六突然出声道：“殿下，是夜游神……”

庭梧闻言立马向小六指着的方向望去，清嘉因为还沉浸在六六的事里稍愣了一会儿，但也很快转头看去。

忘川花海里，一个独自伫立的矮小身影在其他忙忙碌碌的鬼魂中十分显眼，一身黑色的套装上还有丝丝金线，冥府之中除了庭梧和清嘉外，能如此自由的只有夜游神了。

“司夜，”庭梧走到夜游神旁边，“怎么没去巡游？”

“听说小殿下带回两个孩子的灵魂，我就来看看。”夜游神将目光移向庭梧和清嘉，躬身行礼道。庭梧和清嘉也颌首回礼。

“司夜怎么认识那两个孩子的？”清嘉问道。冥府鬼魂里，小孩儿的鬼魂不是没有，但能让夜游神注意的必定有所知情。

“我见过她们，”夜游神再次看向还魂崖的方向，“我是看着她们被偷、被卖的。”

清嘉明白夜游神应该和她陷入了同种烦恼，于是也不管平时夜游神有多不喜欢旁的议论他无法改变的孩童体形，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夜游神似乎知道清嘉并没有恶意，也顺从地趴在了她的肩头，语气平稳又有些颤抖道：

“我总是会想，为什么我是神，为什么我要为了那些坏人保持公平不能插手，我真的不想只做一个看客。”

庭梧把他和同样被感染的清嘉一起抱进怀里，喟叹道：“都说你是孩童身体、菩萨心性，但终究还是会感同身受。”

“我不想做菩萨，”夜游神抬起头，“我也做不了菩萨。”

“巡游就是要感情，”庭梧抚摸着夜游神的后脑勺安慰道，“你是夜游神，如果你真的无情无义，那需要你判断善恶的时候就完了。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己烦恼这些有什么错，不用这么难为自己。”

“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也只能说道理，”庭梧严肃地看向夜游神，“神不是教出来的，是要自己悟、自己学的，这个应该不用我告诉你。”

“我都知道……”夜游神又落寞地趴了回去。

“可知道和执行之间，是有天谴隔着的。”沉默良久的清嘉闷声替夜游神辩解道。

庭梧隔着清嘉的头发揉了揉她的后颈，语气温柔道：“哪个神没经历过这些？你别看他们现在表现得很好，可那是因为他们只要能不去人间就不去。

他们与人间的牵绊比我们浅，又很少能直观地看到这些悲伤的部分，所以严格意义上这是冥府众神必须要度的关。”

“所以才会有下凡历劫。”清嘉抬头和庭梧对视。

“对。”

“最近就有神仙在历劫，好像马上要结束了，小殿下要多注意。”夜游神揉了揉眉间缓解情绪，不忘提醒清嘉。

“我知道，还好是个善茬，不然我都想直接推给他们。”清嘉理了理夜游神额前的碎发，关切道：“你不必想太多，连我都在烦恼这种事，你也就不用太紧张了。”

“噗嗤，”夜游神没忍住笑了出来，“小殿下这是自己把自己当反面教材了？”

“不是吗？我可是帝君诶。”清嘉看着夜游神笑出来也轻松了很多。

“你是因为之前修行，少了接触，又不是你自己偷懒的。”庭梧也松了一口气，刚刚揉着后颈的手又顺势揽了过去。

“对啊，玉帝也还曾难从历劫中走出来，还被天尊罚去面壁了，小殿不必在意。”夜游神拍拍清嘉的手臂示意把自己放下来。

“要去巡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