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脸慢慢抬起，瞄着他妻子看的那双眼睛，真想给他剜掉。

顾慎一边唱着歌，一边朝新人夫妻那边望了几眼。唱的是一首婚礼祝歌，本质上要和他们有眼神交流，可是霍宁的眼神可怕得要死，他不敢再朝那边望了，重新捕捉摄像头。

令她心梗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为什么在婚礼上不说话？”

“你会替我回答的，我知道。”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感情。

凑近她的那张俊脸仔细观摩她，好像在观察什么艺术品一般。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那张脸又凑近了她几分，她闭上眼，睫毛颤抖，像是在等待什么。

想象中的吻并没有落上她的唇。

“我告诉你，你不懂我，你们都不懂我。”他语气有些激动。

“老东西们听见我们结婚的消息很高兴，如你所愿，你看见他们了。当年把我送给别人，他们…也配当爸妈？”眼睛布满了血丝，红得吓人。

他似乎在和她诉苦。

“你别这样，你太激动了。”她攥着他的衣袖，手指触碰到了他的一小块肌肤。

酒气味很重，熏人得慌。

像是一盆冷水在给他降温。

他黯淡的眸子停留在她身上，他身体颤动着，快要将体内的痛苦一点一点喷涌而出。

“你知道吗？我恨这个世界，他们是坏蛋，坏到极致了。我养父母，我后来找到的亲生父母，还有那些所谓的商业上的“伙伴”，没一个好人。”

内心竟有些触动，她拧着的眉头舒缓了下来。毕竟，那是她曾经没有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她不像他，天生就是苦命的孩子。

女人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温柔极了。

只是内心充满了歉意而已，他知道那是在可怜他，而不是对他有别样的感情。

眼泪就快要滴下来了，霍宁手抚摸着眼睛，按了按眼睫毛，试图不让泪珠掉下来。

张媚然坐在椅子上，她和他并没有距离得很近，而是隔着些距离。

一天下来，她也累了不少。

精致的小脸上疲劳感毕露，还要照看一个乱说胡话的酒鬼。

乱七八糟的话…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的吧，也是有一定真实性的，她想。

蜷缩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仰着的头朝天花板望着，有些失意。

她淡淡望了只有上半个身子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眼，他衣衫不整，衬衫领口的纽扣开了两颗，露出迷人的锁骨，衣服的下摆也撩起来，完美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很性感，她却无动于衷。

“过来。”

仰着头的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那声音极其微小，没有了平时压迫人的气势。

霍宁喝醉了酒，很虚弱，连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了。

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我叫你过来。”霍宁刻意把音量提高。

她识趣地走了过去，没有多加思考。

“干什么？”

她站在床边，很淡定地盯着他的脸。此刻他脸色通红，他乏力，没有了平时的压迫感，和他对视的眼神变得逐渐大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