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材料申购的事情如陆一所料，并没有于副总工说的那么顺利。

第二天确实是到了张副总那，但是到下午临近下班时申购单被退了回来，原因是：新材料首次申购，需召开新材料需求、运用研讨会，按集团规定，研讨会需有董事长、张副总、相关技术骨干参与。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集团对于新材料的运用比较谨慎，规定先召开研讨会，大家一致认可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操作。但也并不是所有的新材料运用都要召开很正式的研讨会，其实经常采用的会议模式是相关技术骨干开小型会议讨论通过即可，比如昨天陆一、于副总工、肖主任、黄主任他们四个的会议就属于这种小型的研讨会议。

下周一和周二要召开为时两天的集团董事局会议，萧董事长肯定没有时间参与新材料的研讨会。

小颜看着那份盖着“加急”两字的单据有些犯难，周五临下班的时间才退回来，很明显这是有意拖延。这研讨会陆总工他们实际上周四已经开过，只是没有邀请董事长和张副总参加而已，集团里大多数的新材料研讨会都是这样的，这次为什么一定要有董事长和张副总参加？再说，谁都知道下周一周二董事长参加董事局会议，没空参加研讨会。等有空时，已经是年前最后一天上班，有些技术骨干都已经提前请假回家过年了。

她有些忐忑地走到陆一办公室，出乎她意料的是，陆一听了挺平静的，只说把周四他们几个的会议记录整理好一份附在申购单后面作为附件，周一再递交上去给张副总。

将近年底，萧霆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周末两天也没空在家。

陆一也忙，但那都是技术上的事情，也正因为是技术上的事，陆一忙起一件事情时连午休也省了。周六陆一都是泡在书房里了，还抽了一下午的时间去买了好些新书新读本回来。月初的国内航展陆一那时忙着新项目立项的事情没去，年后的国际航展萧霆准备带陆一去，所以陆一有空的时候还想多了解这几年新出的航空武器。另外，周四那天决定按于副总工的建议，新材料申购走加急流程时，陆一还决定了另一件事：町海城院所本身就是材料性能检测的权威机构，让町海城院所的老同事帮忙再把新材料做一次性能检测报告出来，这样就免了这边到时采购回来后还要做性能检测，成本多那么一点点。陆一看萧霆那么忙，周末就没跟他提新材料申购的事情。

周一小颜一早按陆一的说法，把各参会人员签好字的会议记录作为附件附在申购单后面作为补充说明，再次提交了上去。周一下午小颜问张副总助理，那助理说张副总还没有时间看。陆一只能继续等着，结果周二下午的时候单据又被退了回来。

周二下午方部长和两位副总工在陆一办公室谈年终事务安排，谈到DC-5项目时，刚好小颜给他们送资料进来。

陆一随口问了句，说：“新材料申购单走到哪了？”

小颜听了看着陆一，陆一也看着她。小颜只好嗫嗫地看着大家说：“还没有，刚才又被张副总退回来了。”见大家不说话，小颜接着说：“我出去把那单据拿进来。”说完，不待领导回答，赶紧走出去把那份单拿了进来。

陆一只是看着那份单据没吭声，神色如常。町海城的旧同事周末加班帮他把最新《材料性能检测报告》做好，今天上午已经收到，陆一亲自签收的。

小颜小声说：“张副总前两天退单时只说要按照集团规定召开正式的新材料需求、运用研讨会，需要有董事长和张副总参与。当时没说要《新产品新技术鉴定验收证书》，今天他的助理又说还要补这个新产品鉴定书。”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陆一。

小颜这样一说，所有人都猜到了张副总什么意思。方部长插不上话，因为技术上的事他管不着。两位副总工各有心思，也没说话，都安静地看着陆一。

陆一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看向大家正想说话，他的电话就响了，显示“萧董事长”。

陆一拿起电话往办公桌那边走了过去，“喂”了声。

萧霆说今晚等他一起回去吃晚饭，陆一听着萧霆的声音，挺想他的，两人这段时间都忙，几乎没怎么一起吃过饭，就这样拿着电话放在耳边没有说话。虽说陆一预料到会是这样，但还是免不了感觉有些不舒服，只是没有在大家面前表现出来。

萧霆没听到陆一回应，以为信号不好，叫了声“陆一”。

陆一才回过神来小声说：“嗯，知道了。”

萧霆听出陆一有些走神，但没有多想，以为他在忙着，就说：“晚上等我吃饭，挂了。”

陆一说：“好。”

陆一转身走回来，声音还是一如往常，说：“嗯，按张副总的要求补一份鉴定书，你直接联系町海城院所就好。”

小颜说了声“好”，拿起单据，轻手轻脚小碎步快速走了出去。

四个人继续谈着刚才的事情。谈完已将近下班，两位副总工先走了出去，方部长等他们两个走后，对陆一说：“陆总工上班也有将近3个月了，要是有碰到困难可以跟我和董事长说说，我解决不了的，董事长可以解决。我们都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干。还有，工作要做，身体也要爱护好。”

陆一感激地看着方部长，说：“好的，谢谢方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