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点点头。

富察氏接着说：“这样呢，既不伤害您和太后之间的母子感情，又可杜绝类似事件以后再发生。皇上您觉得呢？”

乾隆说：“好，你这个主意好。是该把他们狠狠骂一通。”

深秋

北京郊外刘姥姥家

刘姥姥坐在炕上纺线，刘氏坐在炕沿上缝衣服。狗儿坐在炕桌前，喝闷酒。

板儿五岁，青儿七岁。

两孩子蹲在地上，围着火盆，烤一个小土豆。

板儿咽了一口口水。

板儿说：“姐姐，我要吃土豆。”

青儿说：“急什么，还没烤好呢。”

青儿拿火钳小心地翻了翻土豆。

青儿说：“等会儿烤好了，就拿把刀来，把这土豆分成五份，一份给姥姥，一份给爸爸，一份给妈妈，你一份，我一份。”

板儿不满意地说：“这么小的土豆，还要分五份。”

刘姥姥边纺线边说：“姥姥不吃，给你吃。”

刘氏说：“妈也不吃。”

刘氏将手中的衣服放下，叹一口气，发愁。

刘氏说：“这天渐渐凉了，两个孩子的冬衣都没有着落，粮食也就那么一点了，就算天天喝粥，也熬不到明年夏天。唉，这可怎么是好！”

狗儿抓起酒杯，狠狠摔在地上，众人都吃了一惊。

狗儿说：“怎么是好，怎么是好！”他用手指刘氏，说：“你不就是嫌我穷，嫌我没本事吗？好，你今儿就离了我，去找那有本事的主去。”

刘氏哭了，她说：“我说什么了，你这样说我，我何曾嫌过你来？我自从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到如今，你竟这样说我。”

刘氏说着，双手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两个孩子吓坏了，青儿搂着弟弟。刘姥姥停下了纺车。

刘姥姥说：“姑爷，你别怪我多嘴，咱们村庄人，哪一个不是老老诚诚的，守着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你呀，就因为你从小哇，托着你那爷爷，父亲的福，从小吃喝惯了，如今所以把持不住，有了钱就顾头不顾尾，没了钱就瞎生气，成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呢！如今咱们虽离城住着，终是天子脚下，这京城中遍地都是钱，只可惜没人会去拿去罢了，在家跳蹋也不中用。”

狗儿说：“你老只会炕头上混说，难道叫我打劫偷去不成？”

刘姥姥说：“谁叫你偷去呢，到底想法儿大家裁度，不然那银子钱自己跑到咱家来不成？”

狗儿冷笑道：“哼，有法儿还等到这会子呢！我又没有收税的亲戚，做官的朋友，有什么法子可想的？便有，也只怕他们未必来理我们呢！”

刘姥姥说：“这倒不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谋到了，看菩萨的保佑，有些机会也未可知。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机会来。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亲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如今自然是你们拉硬屎，不肯去俯就他，故疏远起来。”

狗儿疑惑地看着岳母。

刘姥姥接着说：“想当初我和我女儿还去过一遭，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响快，会待人，倒不拿大。现如今是荣国府曹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或者她念旧，有些好处也未可知。只要她发一点好心，拔一根毫毛比咱们的腰还粗呢！”

刘氏说：“你老虽说的是，但只你我这样个嘴脸，怎样好到他门上去的？先不先，他们那些门上的人也未必肯去通信，没的去打嘴现世。”

狗儿说：“姥姥既如此说，况且当年你又见过这姑太太一次，何不你老人家明日就走一趟，先试试风头再说。”

刘姥姥说：“哎呦呦，可是说的，侯门深似海，我是个什么东西，他家人又不认得我，我去了也是白去的。”

狗儿说：“不妨，我教你老人家一个法子，你带了外孙子板儿，先去找陪房周瑞，若见了他，就有些意思了。这周瑞先时曾和我父亲交过一件事，我们极好的。”

刘姥姥说：“我也知道他的，只是许多时不走动，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怎样，这也说不得了，你又是个男人，又这样个嘴脸，自然去不得。我们姑娘年轻媳妇子，也难卖头卖脚的。倒还是舍着我这付老脸去碰一碰，果然有些好处，大家都有益。便是没银子来，我也到那公府侯门见一见世面，也不枉我一生。”

众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