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春晚又在家家户户的电视机上闪亮登场，看着花花绿绿的表演，一家人才有了团聚的意思。

靳明月吃了团年饭，早早地就进卧室了，他要忙着和有意向投资的公司负责人商讨，确定详细情况。

在出国前，他就想让自己的钱得到良性循环，除了小部分救急的钱，大部分的钱分别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大部分分散在基金市场，小部分投放在股票市场，但在国外学习的时间变长，他有意把一部分拿出来，用作练习投资，专业和运气的加持下，他现在投资的几家公司，年底分红十分可观。

用赚到的钱，再进行其他领域的投资，比如他现在正在和一家游戏周边产品公司确定投资额。

视频那头是这家小公司的李总，也是从前电竞圈朋友牵线搭桥认识的，虽然可能存在“杀熟行为”，但这一段时间的考察下来，他觉得投资是可行的，毕竟他回国后，也打算从事电竞相关的工作。

其他领域要么门槛高，要么“学费贵”，自己好歹在电竞圈打拼过几年，熟人也认识一些，先稳扎稳打，再考虑其他。

“Q，你知道吗？最近电竞圈里要出大事了！”李总是个富二代，家里怕他瞎投资，就以家族企业为背书，给他弄了个小公司，让他锻炼锻炼。

此时他正用神秘兮兮地口吻，告诉他从朋友那儿听来的爆炸消息：“你的前东家，KFG要被收购了，哈哈哈，那群傻逼刚欺负了你，就被收拾了，爽不爽？”

靳明月的心变得紧张起来，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海萌发，难道是她？

“李总，你知道是哪家收购的吗？”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财力雄厚的大集团，现在双方正在谈判，据说控股KFG的闻氏有意打包卖出整个俱乐部，还漫天要价。”李总跷个二郎腿，歪七扭八地坐在老板椅上，拿起苹果啃得嘎嘣脆。

“就现在的KFG，就是给我我都不要，完全就是亏本买卖，不如投资T0级别的那几个，再次就投资T1，这些大集团，真是搞不懂他们的脑回路。”

靳明月几乎已经肯定了心里的答案，他关闭了视频通话，跟虞潞发去了消息。

靳明月：虞宝，在干嘛？

自从他上次叫了这个昵称，就大胆又顺口地继续叫了下去，当然，她本人也没啥意见。

过了十多分钟，那边才回消息，通过网线发过来的，是一段视频。

靳明月点开视频，是江边燃放烟花的场景，随之还有一条语音：我和家人在江边放烟花，一会再联系你。

最后发了一张和烟花的自拍，就不再回复了。

靳明月盯着自拍里，与火树银花相映成趣的笑靥，内心久久无法平静，直到屏幕完全黑掉，他才深呼一口气，转身出了卧室。

客厅里，有谢奶奶特意买来的春节小装饰物，靳爷爷口嫌体正直得贴了窗花，挂了福字，为了彰显活力，还买了几个正红色氢气球。

“爷爷，奶奶！”他笑着大喊一声，吓得两位老人一激灵，回头就要骂他，被他用手机摄像头拍下来。

“臭小子，你要吓死我们啊，”靳爷爷犹如咆哮帝附体，大嗓门火力全开，谢奶奶则注意到孙子摆弄手机的屏幕上，好像是刚刚的照片。“明月，你这样可不对哟，趁我们没反应过来，拍下我们的表情包。”

靳明月坐在两位老人中间，给她们看看刚刚的照片，靳爷爷看到自己夸张的表情，气得吹胡子瞪眼，谢奶奶则在靳明月加了美颜后不再生气。

他在朋友圈里，发出来刚拍的另类全家福，配文“团圆，除夕快乐。”

不一会，就有好多人点赞，除了秦鹳稳定发挥的“你小子美颜参数多少”外，大部分都是真诚的祝福。

一个熟悉、意料之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其中，靳明月选中那条留言，点进两人的对话框。

上次对话还是半年前，对方询问起他的近况，此人是被KFG开除的前经理钱得乐，人如其名，爱财如命，但为了真相，和俱乐部高层对抗，成功滚回家“种田”了。

这也是靳明月上次回来，去参加电竞圈聚会时得知的，他和钱得乐的关系平平，不算亲近，那天晚上结束聚会后，老钱特意叫住了他，再请他绕了大半个城，去美食街又吃了顿夜宵。

两人看起来就像马路上临时拼凑在一起的陌生人，靳明月小口吃着咔滋冒油的肉串，老钱则闷头喝着酒。

呼哧的冷风刮得脸生疼，他提议进屋内被老钱一票否决，几瓶啤酒下肚，老钱的神智本该不清醒，但他开口说话没有半分醉意：“Q，你知道A的去世真相吗？”

A是KFG前队长，也是因车祸不幸去世的可怜人，靳明月扯起一抹冷笑，不知道对方谈起这件事的意图：“人都走了，什么真相不真相的。”

老钱突然暴起，一把捏着他的双臂，虚胖的身体硬是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盯着靳明月，“你要知道，你应该知道，不能让他的死亡归于暴雪路滑。那天我明明给车子轮胎加了防滑链的……”

靳明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更年长的男性，那个曾经虚以委蛇的经理，在自己面前抱头痛哭，还吸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

“你是说，队长的去世有隐情？你知道是谁？”靳明月反应过来，不停地追问他，只得到男人哭泣的回应。

没有太多安慰别人经历的靳明月，只能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了痛苦的男人，所幸这人情绪一阵一阵的，没有一直哭到天亮。

“Q，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吗？嗝，”老钱把擤了鼻涕的纸巾对折，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哭得还是被风吹得。

“因为我查到了真相，A的死亡，除了你我，整个训练基地的人都不清白。他们或多或少，间接造成了A的死亡。连那天的早餐豆浆里，都有少量的花生，那群畜生，就是想让A死。”

A对花生过敏，任何花生制品，都会让他呼吸急促、双眼模糊，那家伙还分辨不出花生的味道。

靳明月听到这里，捏紧了啤酒罐，短暂愤怒之后是沉默，“老钱，你已经离开了，我也离开了。”

其实他从老钱这里知道了，离队之后仍然针对自己的缘故，原来那群人是想让自己永远没有足够力量去与之抗衡。

他们赶走老钱，打压自己，就因为他俩不愿同流合污，多么可笑的团结，多么可耻的凝聚力。

刺骨的冷风吹过，靳明月觉得这风有几分温暖，拉开拉环，他喝下了今晚的第一口啤酒。

“所以啊，Q，你要强大起来，我们要合力把这群混蛋赶下来，不求别的，只为给A报仇，法律上咱们制裁不了，财力上咱们努力……”老钱这时有些糊涂了，又说了些胡话，最后趴在油腻的桌面上沉沉睡去。

靳明月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闷闷地喝完一罐啤酒，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晨曦，自顾自地说：“会有那天的。”

第二天两人分别的时候，老钱完全不像昨晚那样，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样子，一个劲地道歉，强调自己昨晚都是在发酒疯，说得话都是胡话不可信，靳明月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挥手告别。

此时，靳明月还未主动发消息给对方，就收到了老钱的问候。

经理-老钱：Q，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