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月光不太明白,「衙门里没有公帑了吗?」不可能啊!公家的东西修缮都会有年度预算经费不是吗,要不这些个官员是做什么吃的?
虽然说不管哪个时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贪赃枉法,但是吃相太难看,后面来的人就难做事了。
「卓问见了我的面老喊穷,说财政困难、徭役过重,帐面上真的没钱,我开出一天两顿饭,工钱二十五文,他仍然找不齐人手。他说这里的百姓被官府剥削怕了,就怕明面上说供饭给薪,可到头来别说钱,一条小命还要交代在那里。」
要知道,那些胥吏可是不把人当人看的!
一般百姓对古代公务员,也就是那些胥吏的印象就是市侩、贪小便宜,甚至仗着官员的势头欺压百姓,自然而然对官府敬而远之,甚至完全没有信心。
晁寂当然可以硬来,没有小老百姓敢违逆官府的公文,但那就违背了他的初衷,治理一方土地要恩威并施,就算他一开始并没有那么体恤民心,可他来到了封地,这里是他的领地,权衡利弊下,他得做出双赢的选择。
他曾微服把微州和雍州走了一大半,看到最多的就是贫穷的百姓。
「所以王爷因为财政困难,才把主意打到官员身上?」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开源节流,暂时无法节流,就只能变着法子先设法开源了。」他是这么想的。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道:「这也是个法子,不管捐多捐少,都告诉他们,将来城墙渠道修缮好了,衙门会在城门处立一个石碑,把他们这些大善人的名字刻上去,将来,不只来来去去的商旅能看见他们的善行,还能万古流芳。」
万苦流芳是夸张了些,但从古到今,没有人不喜欢锦上添花,扬名立万的,要名的得了名,要实惠的得了实惠,各取所需也造福了百姓,可谓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是个好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晁寂偏着脸瞅她,很想把她抱起来亲一口,心思才动,便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缓缓的搓揉。
看着他眼中流露的情意和温柔,蕴月光的胳臂直冒疙瘩,「这法子不是妾身想出来的,妾身在我家藏书阁里看过类似的故事,这会儿便想着可以拿来一用,王爷觉得呢?」
这话乍听没什么毛病,毕竟蕴家的藏书是出了名的多,太傅家出来的姑娘果然和一般世家大族的姑娘所学不同,在琴棋书画之外还饱读诗书,更能直抒己见,涉猎的范围多了,看法自然多元也很合理。
「那明日的小宴就有劳王妃了。」
「能为王爷尽一点棉薄之力,是妾身的荣幸。」
这话说得客气疏离,晁寂却觉得不太舒服。
「有些话妾身不知当不当说?」
晁寂忽然笑起来,「你对本王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些日子他可领教了好几回,从最初的膈应陌生到有滋味……是的,有滋味,他居然觉得这样有话直说的她也不坏,比起很多女子都要可爱多了。
蕴月光转了转眼珠子,「王爷有没有考虑过,城里那么多的乞儿,妾身看着年轻力壮的也不少,要是能把这些劳力利用起来,让他们有个正经的活路,王爷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那些流浪汉也不至于无事可做,到处惹是生非,毕竟工作带给人的,除了经济效益、养家活口,还有信心成就。」
闻言,晁寂凝眉沉思起来,「倒是可行之计,只是修护城河和城墙,顶多一年半载,完工之后,那些乞丐仍旧会回到街市之中。」
「其实妾身以为这雍州的路也该修一修了。」铺路不是小事,除了整个雍州,也许还能扩及微州、霸州甚至更远的地方,没个十年八年哪能修好,若是到时候还是无法安身立命,只能说是个人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