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算蠢。”关奶奶起身,优雅地坐在冯期期对面的木椅上。“但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只是你替我出了口气,我看着乐呵。”关奶奶若有似无显出一股傲娇,让本就精神的老太太看起来更加有神采。
“哦?看来王老太太果然不是善人。”冯期期边吃边想笑。没想到自己一技“摆纸人大法”歪打正着合了救命恩人心意。看这关奶奶形单影只,王家却人丁兴旺,估计是有苦难言,也无计可施。
“别瞎想了。”关奶奶似乎看穿冯期期的过度脑补,“我没治她只是因为懒得动手,陈年往事也不配我记她一辈子。只是你顺手而为恰合我意而已。别看我孤老婆子一个,给你吃的这点东西我还是有的。再来一碗?”关奶奶表情淡淡。
冯期期起身,朝厨房走去,说:“我自己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碗“白粥”下肚后她果然觉得心不那么慌了,力气仿佛都回来不少。
吃过药膳后,关奶奶让她赶紧去洗漱一下。这时冯期期才意识到自己好几天不洗澡的味道已经熏了关奶奶许久,自己果然是久闻不臭,被关奶奶提醒才觉得不好意思。
洗漱的地方在厨房边的一个小门里,推开门,方方正正一个小空间,也就四五平的样子。一个大木桶端端正正伏在地上,水已放好。关奶奶拿出一个鸡蛋大的小白瓷瓶,往水中倒了几滴粉粉的液体。
木桶中的水没有变化,只是瞬间一阵清幽的味道沁人心脾。
“玫瑰花汁,不用害怕。桶没人用过,这个送你了。”关奶奶见不动的冯期期,以为她担心,其实冯总只是被惊到了,心说:优雅真是永不过时啊,1975年,华国年近七旬的老太太洗澡都用精油啊!震碎冯期期的认知。
关奶奶出门后,冯期期跳进木桶,水温合适,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个和木桶连体的凳子,坐上去后,整个人正好被包裹在水里。冯期期闭上双眼,几天的疲惫消失大半。身体一旦安顿下来,心里便开始梳理起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她知道,前世种种取得的成绩,如今已然清零。眼前,华国的七十年代,很多地区正饱受饥饿之苦,就连原主所在的磨盘村还有人吃不饱饭呢。距离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候还有些年头,想到这,她有些沉默了。
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啊……
原主现在还是学生,等她回磨盘村后读书是肯定的,当冯总时,书读得少是她最大的遗憾。如今有好好读书的机会了,她岂会放过。虽然现在还不能考大学,但如今已经是七五年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七七年就恢复高考了。
冯总满脑子跑主意,想着考哪的大学,想着开放后做什么买卖,然后却又一个个被自己一票否决。她这边想得欢,却不知追兵已经快奔着她来了。
院子里,几个人正在和关奶奶吵吵嚷嚷。
“关大姨,我知道您不差这一车土坯,但做外甥的,却也只有这么大的能耐,您要是不收,我没脸回家见我娘。”说话的人身材魁梧,四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看不出是黄是白的破背心,用手指着篱笆外一牛车的土坯。土坯下好像是一堆木头板子。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汗珠顺着男人黑红的脸颊往下淌。
“大洪,当初我就和你们娘俩说过,我没想救赵秀芬,只不过恰好想买你家那个酸菜坛子。”关奶奶不紧不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