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家亮挤开妹妹,睡在秋霜怀里。
已经八岁的人,还和五岁的妹妹抢娘亲,不得不说,只有他能这么没脸没皮。
想起腊月十二的生日,就在不久,看着被子捂得红扑扑的小脸,秋霜紧紧抱住儿子。
简直比小女儿还爱哭,更脆弱。
真是个小淘气鬼儿。
秋霜淡笑,去扯他热烘烘的招风耳。
发财在房门口睡得呼呼作响,猛地,好像院门有人在敲,发财双耳立刻竖起,冲出门去。
石河睡在对面陈秉岩那屋,一听见发财跑出门,他也赶紧起来。
同时被惊醒的,还有睡在他们那一侧,上屋的姜汉和虞翊。
“怎么回事儿?还在下大雪呢,这么早谁来了?”
两男人故意放轻脚步,裹紧衣裳,走出门去。
秋霜其实想起来,可一想到一起来就要争和男人茅房争洗漱台,她便只好晚一些,等他们都安顿好之后,她再带孩子们起来。
刚要打算再眯盹会儿,发财抖落脊背的雪花冲进来。
嗷嗷叫唤着,狗脸急躁。
秋霜睡不下去了,这神情,明显是有事。
果然,石河在房门外,“嫂子,昨夜那小厮又来,说他家小姐吃了你的药,现在都已经昏迷了,要你赶紧去瞧瞧。”
秋霜倏地坐起,沉声道,“好,马上来,你去回个话,我直接去客栈找他们。”
石河脚步踩在雪地里,嘎吱轻响。
秋霜三两下穿好衣裳,对发财,“针灸的东西给我准备好,等会估计也要用。”
家鹰也起来穿衣裳,:娘,我陪你去。”
“好,你多穿点,把我昨晚赶工做的帽子戴上。”
秋霜打开门,看到已经披好大氅的虞翊,坐堂屋伸腿,正在被姜汉蹲地上给他穿袜子。
“我也去,李维泽虽是个好官,可他家后宅,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糟乱。如果你的药方绝对没问题的话,就是有人从中做手脚,嫁祸到你头上。
昨天,他那女扮男装的小女儿,以为遮人耳目,其实早就暴露了。”
秋霜惊愕,习惯用手去捏他下巴,就像对家亮一样,“啊··你?虞翊,怎么一大早,你比我还清醒呢?今天的汤药还没煎熬上啊?”
虞翊下意识想躲开,可忽地又不动,任凭她那微凉的指尖,在他尖锐的下巴游走。
姜汉瞥了晏,低头轻笑。手下更快,替主子扎紧裤腿。
秋霜的手指离开,虞翊才站起来,径直出门。
姜汉要跟上,被虞翊一个眼刀扫过来,脚步立刻退了回去。
哂笑,“好好,我不跟去,我在家收拾屋子,做早饭,煎药,等你们回来。”
秋霜懒得多坚持,雪已经快到膝盖,昨晚踩过的地方,被新雪覆盖,可在下面,是一层厚厚的冰,一旦不注意,就会滑倒。
她牵住家鹰的手,尽量走快。
路上白茫茫一片,光秃秃树叶,房屋的屋顶,平常热闹的街上,全都被白色覆盖。
偶有几家烟囱,升腾起白色的烟,刚出烟囱,就融入灰白之中。
好像天际之间,只有蠕蠕行走的他们自己。
赶到客栈时,头顶和肩膀,也已经被雪花全覆盖。
而昨夜的那个小厮,在虚掩的客栈大门,正急的头顶冒汽,把周围的雪,踩出一个个的深窝窝。
“把药渣拿来,记住,不要经别人的手。”秋霜只说这一句,就朝昨天的那间房奔去。
小厮微微愣神,迅速转身。
整个客栈静悄悄的,只有三两个堂倌,提着热水桶和托盘,到处游走。
秋霜一行,走到门口,被两个站岗听令的丫鬟拦住。
见是她,怒目圆瞪,“不会治病就不要乱开方子,我家小···,主人就是吃了你的药,一夜昏迷。”
“就是,庸医还冒充高人。一个乡下的小妇人,能有什么本事?”
两个丫鬟说的义愤填膺,好像秋霜就是大不赦的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