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银只是想着，晏寒周身灵力澄净，妖气尚且不沾业力，神智清醒，且方才还是站在人类一面与杀人恶妖对抗。

他虽是捉妖师，也不会平白无故伤其性命。

这世间不只是人类的世间，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生灵，若不分青红皂白屠灭，他与恶妖又有何异？

只是没想到，她竟拥有轮转之眼。

这双眼睛，终于出现在人间了。

好像，都快千年了吧？

上次听到因果瞳的传说，还是在家族传记里面。

晏寒起身，直视微生银，伸手轻抚右眼，心下诧异。

这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认出她眼睛的人。

“我知道这双眼睛的能力，说起来，五大捉妖世家，跟你的血脉还有些渊源。”

微生银扯了扯嘴角，好像有心事。

看晏寒听得进他的话，杀气也顿了下来，赶紧开口。

他活了这一百多年，在家族传记里看到过很多妖族秘辛，因果瞳的血脉天赋，在妖界也是独一份，他祖上包括他父亲在内，寻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

而今来了却一段往事，倒是让他有幸见到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因果瞳。”

晏寒低声呢喃属于轮转之眼的名字。

现在的她没有顾忌，妖力全无克制，耳朵变得尖尖的，上面有雪白的软毛，左眼是人类的瞳孔，右眼是紫白色的竖瞳，身后裙摆摇曳，一条白色蓬松的尾巴垂在地上。

这便是她妖力全开的形态，半人半妖。

“你的原身该是极北之地的玄霜狼。”

微生银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露出妖身而有任何表情变化，思索着传记中的记载，徐徐道。

“小仙女，我能看出来你不是滥杀无辜的戮妖，我身为捉妖师，也有捉妖师的底线和职责，你选择在独自人界生存，又无作恶，自是不会约束你，也不会暴露你的身份，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

深吸一口气，微生银盯着晏寒，生怕她再起杀意，放缓了语调，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挪。

“微生家的联络石，无论你身处何方阵法都能传达到，你留着，任何事情，只要你需要，随时叫我，今日事我的因果已了，便不多留了。”

将先前困住鸠沙的阵法石捡起来揣兜兜里，扭头又看了看放在地上孤零零的联络石，晏寒看都没看它一眼，没忍住又啰嗦了一句。

“为何？”

晏寒身后的尾巴动了动，声线冷如寒霜，眼神警惕。

刚刚她已经用轮转之眼看过了，在微生银已经发生的因果中，没有跟她相关的命运，倒是看到了许多他跟其他妖族相处的画面。

正如他所言，也不乏一些只想好好修道不曾作恶的小妖，他皆放过，无意作对，可印证他的话没有撒谎。

但晏寒不明白，只是当作一场偶遇便罢了，偏偏他又执意留下联络石，要与晏寒扯上关系。

“这个问题，或许有一天我能回答你，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微生银耸了耸肩，无可奈何。

今日十方封妖结界破碎之前，他还在山外山的万法宗做客。

宗主是他父亲昔日好友，近来宗门招新大会，叫他过去瞧个热闹。

突发结界感应，他临走前，宗主给他算了一卦，说是昔日债主，冥冥中得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