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男人们坐在黑白电视机前打扑克。电视里正播放着热播剧《外来妹》，杨钰莹唱的主题曲《我不想说》优美动听。兰香也跟着哼了几句：“我不想说我很亲切，我不想说我很纯洁，可是我不能拒绝心中的感觉。看看可爱的天摸摸真实的脸，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许多的爱我能拒绝，许多的梦可以省略，可是我不能忘记你的笑脸。”

“谁家的媳妇唱得那么好听，可以去当明星咯！”满脸皱巴巴的竹伯笑呵呵夸奖道。

“兰香表妹唱得可比杨钰莹好听，人也比杨钰莹漂亮呢！”黄有为也附和道。

兰香笑若桃花，咳咳了两下，脸也红了起来。

“狗蛋哥，你还收癞蛤蟆吗？”我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五块钱问，想到刚才理发还是唐芸出的钱，心中不免惭愧。

“收呢！两块五一斤，你要去抓的话就抓紧，我大概十一点就回去了，还有一个小时。”

“那好，我现在就去抓。”说完我就去找二舅借手电筒，他说表哥房间里有。于是我溜进表哥的房间，把他放在桌面的银色手电筒拿了出台。我随便扫了一眼，看到垃圾桶里有一堆用过的纸巾，纸巾上沾满了血。

我又去厨房里拿了铁火钳子，看到歪脖子的林老六给几个村上的老太婆讲故事。那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关于夫家查验新婚夜落红的笑话。我们这里曾经存在一种叫“验红”或“验贞”的陋俗，洞房花烛夜男方把一张白色床单铺在新床上，隔天早晨婆婆进来检查白单上是否“落红”。以有无血迹断定女子是否贞洁，如果女子被认为不贞，可能会被男方遣回娘家。即使不被遣送回家，女子的日子也很艰难，甚至遭到虐待。女方家长对此也很在意，担心门楣受辱，有的女方家长担心夫家存心刁难，会派亲属陪同夫家一起验红。在过去，验红陋俗曾导致的家族冲突并不罕见，其中闹出的一些笑话经常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老六讲述的笑话发生在龙泉。话说民国时期，龙泉一户姓曾的人家娶媳妇，洞房后的第二天早晨，曾家婆婆来婚房“验红”。当时新娘已经起来洗漱，新郎还在睡觉。婆婆发现新床白单上没有血迹，偷偷退出房间，把事情告诉公公。公公勃然大怒，大骂媳妇不贞，直接把她轰回家，都不给媳妇解释得机会。新娘回到娘家向家长哭诉，出嫁第二天就被赶回家乃是家族的奇耻大辱。新娘一再向父母兄弟发誓，婚前绝无与其他男子有过性接触，自己清白如雪。新娘带着父母兄弟一群人到夫家兴师问罪，双方家长对垒大骂，差点打了起来。新郎被吵醒，前来劝架。双方冷静下来，互道缘由才发现是个误会。原来新婚之夜新郎喝了很多酒且十分劳累，洞房时倒头就睡，竟未行夫妻合欢之礼。真相大白后夫家自知理亏，置下酒席给女方亲戚赔礼道歉。这个结局还算圆满，对于那些无落红的新娘来说，那后果只能是悲剧了。

我出来时，发现兰香蹲在门外偷听。看到我这副架势，她缠着要跟我一起去。

“我可以帮你拿货，这样你就可以腾出手来，抓得更快了。”兰香说。

“你不怕癞蛤蟆吗？”

“怕，但是和你想去玩。”

“那娇娇怎么办？”

“她要等唐芸来接她，正在里面看电视入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