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莺花三里巷，迈过烟水两条桥，不远处便是卞玉京的暧翠楼，楼中笙歌阵阵，丝竹之音绕梁不绝如缕。

杨龙友边走边摸着胡子对一旁书生意气的俊朗青年道。

“此楼名为暖翠，外人都道是秦淮名妓卞玉京之住所，实则不然，那是留都隐王殿下的榻下宅邸。”

一旁的侯方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他听着女儿家的娇笑，下意识地对怀隐王产生了不喜之感。

不过他也没有说出口，他瞥了一眼杨龙友，觉得这位世伯在这金陵闲居，却能在这留都的官场如鱼得水，甚至能得这怀隐王的青眼，那城府着实深不可测，断不能在对方面前露了别样的心思。

可杨龙友是什么人，他世故圆滑，八面玲珑，靠着揣测上面的意图，才得以在留都游刃有余，他只觑了侯方域一眼，便看穿了对方的心中所想。

毕竟受人所托，杨龙友不介意对侯方域提点一二。

“若不是邀了你我二人，这盒子也不会似今日这般热闹。”

侯方域这才恍然大悟，他不忘谨慎地向杨龙友请教。

“杨世伯，到时进了楼中我们是该行国礼还是行俗礼。”

杨龙友摸了摸胡须，笑着说道。

“哈哈，你倒是知节守礼，隐王和公主殿下向来处事低调，礼贤下士，不拘小礼。”

“不过你是头一次正式上门拜会，还是规矩些好，我同你一道行国礼吧！”

侯方域微微颔首，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暖翠楼的门口。

卞玉京即是这暖翠楼的主人，被朱慈烜安排守在楼下迎接宾客。

杨龙友见是卞玉京，略施一礼，笑道。

“原是玉京仙子，今日我携世侄拜谒二位殿下，劳烦仙子带路了。”

卞玉京笑吟吟地挡在了两人的身前，竟不许两人上楼。

她上下打量着杨龙友身后的侯方域，见对方并无轻浮姿态，气质端方优雅，她暗自点头，嘴上却说着要阻拦的话。

“嗳，两位大人别急，我们秦淮盒子会向来只许姑娘家入会，最是怕子弟胡闹，所以每逢盛会便紧锁楼门。”

“二位爷若是想上楼可得博楼上姑娘们的许可才行。”

杨龙友倒也不慌不忙，悠悠地问道。

“既如此，还望仙子不吝赐教。”

卞玉京笑着说道。

“这个简单，两位公子在楼下鉴赏一二，若是觉得哪位佳人的才艺得趣，便往楼上掷一物。”

“姑娘们若是中意了便抛下果子来，你们二人便可上去了。”

这本就是盒子会的规矩，往日里不少纨绔子弟见楼外笙歌曼妙，不觉神往，于是朱慈烜便编了这个幌子，以此挡住外人的窥探。

杨龙友二人手握帖子，原本不需过这道程序，但毕竟盒子会只是做给外人看，若是这次破例了，那今后岂不是人人都可破例。

杨龙友靠近侯方域，对他小声耳语。

“世侄不必紧张，卞玉京那说法只不过是为了糊弄外人，你随意掷锭银子上去，王爷既邀了我们，定不会刻意阻拦。”

侯方域看了看含笑示意的卞玉京，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