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望舒嗯了一声,吃了一口苹果。
“好,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还要看电视剧吗,我陪你看。”迟燃拿起平板,点开视频软件。倪望舒随便找了一个电影看。电影的结局很美好,男女主谁都没死,结了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只是倪望舒看到的结局,她看到结婚那里就困得不行,在迟燃怀里沉沉睡去。故事的最后,这一切都是女主的梦,是梦里营造的结局。“好好睡吧,小月亮。”他无声地说,窗外的月亮很圆,星星亮晶晶满天都是,祝你睡个好觉。京城的冬天来了,窗外的树叶早就掉光了,外头寒风瑟瑟。倪望舒半靠在病床上,迟燃在给她按摩。她的骨关节有些疼痛,从前几天开始鼻腔和口腔都有出血情况,迟燃很担心,医生说现在只能继续化疗。“冬天来了,想出去堆雪人,迟燃你还记得去年我们在滑雪场堆的雪人吗?”望着窗外,雪花飘飘,初雪是前天下的,外面银杏树的枝干落满了雪。迟燃轻柔地按着她的小腿,笑着说。“当然,我们的微信头像还是那两个雪人。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堆几个雪人好不好。”她经常发烧,外面的天气太冷,出去玩很容易受凉,迟燃不敢冒这个险。“好。”“对呀,舒舒,要不我和徐晋下去堆两个雪人,你探出头干就干,南嘉拉起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徐晋。徐晋一脸懵,这比赛还没比出结果呢,他抬头被南嘉的眼神吓到,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咽下去。“行,我们现在就下去堆雪人。”他们穿得很厚实,走到倪望舒病房楼下的空地,这一片都是草地,没有人会经过。雪攒了两三天,挺厚的,可以堆雪人。他们两个说要比赛,看谁堆的更快,慢慢地两个雪人就初见模型。倪望舒站在窗边,迟燃给她披上一件毛衣外套,搂着她看楼下的徐晋南嘉堆雪人。看着他们铆足劲地堆雪人,倪望舒也被这种快乐感染了。很快两个小雪人堆好了,鼻子用一个黑色石头点缀的,身上被他们贴上许多落叶,总之物尽其用。许是有感应,堆好后南嘉和徐晋抬头往楼上看,看见了倪望舒,他们用力挥着双手,开心地在雪地里蹦蹦跳跳。迟燃把他们的样子拍成视频发在了群里。倪望舒冲他们挥手,这个雪人很可爱,是朋友们为了她堆的。站了没多久,倪望舒觉得头晕,又被迟燃按回床上躺着。徐晋在群里回复。“我俩堆的雪人跟你们的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南嘉:“舒舒看见了吗?是不是有冬天的感觉啦!”倪望舒:“太可爱了,很有冬天的感觉!”倪望舒:“快点回来喝汤,迟燃的排骨汤煲好了,快来加餐哟~”徐晋&南嘉:“即将到达病房。”
冬至这天,倪望舒睡醒后觉得身体极其不舒服,口腔里出了很多血,她乏力地睁开眼睛。病房一片黑暗,天还没亮。她昨天睡前和迟燃说,明天冬至,想吃烤红薯。迟燃答应她明天一早就去买。除了烤红薯,还要吃汤圆要吃饺子。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迟燃的睡眠浅,能轻易被外界的声音惊醒。听见是倪望舒咳嗽,他迷糊地睁开双眼,想拍一拍她的背,结果手背掠过被子的时候,是湿的,还有一股血腥味。凌晨五点半,迟燃迫切起身,打开灯看见的是被子上的血迹,倪望舒的嘴角挂着几滴血。迟燃着急忙慌地去找医生。冬至这天,是倪望舒第一次进手术室。迟燃失魂地坐在手术室门口,两手握拳,青筋暴起,他真的很害怕。十二月的天气,他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南嘉和徐晋赶来,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他们心里着急担心得要死,看到迟燃的模样,冷静下了。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护士推着倪望舒出来,迟燃失神的眼神恢复焦距,三人连忙站起身。医生有些疲惫,叹了口气。“现在情况是稳定下来了。”
他停顿了片刻,“得加快找骨髓的速度了。”
迟燃连声感谢医生,随后跟着回了病房。倪望舒脸色苍白,闭上眼安静地睡着。南嘉靠在徐晋的肩膀上无声流泪,迟燃更没好到哪去。他坐在椅子上,紧紧握着倪望舒冰冷的手,好像这一刻他才能告诉自己她在他的身边。再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结局会怎么样?她就要在最好的年纪离开这个世界吗,凭什么,为什么!迟燃忍不住红了眼眶,不管如何,他都要加快动作,不能让死神抢走她。南嘉小小声抽涕。她去帮倪望舒收拾衣服,叠了好几次,这样就能少想一些有的没的。突然,她挂一件黑色羽绒服的时候,里面掉出一张黄色的纸。南嘉捡起,只说了是下签。上面的话,让南嘉愁眉不展。她把这张符给迟燃看。“这是她当时求的符,我不信命,可是……”迟燃淡淡地看了一眼,收进口袋。“徐晋,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小月亮。”“南嘉,我们去一趟月山寺。”迟燃拿起外套,拿上车钥匙。如果是佛祖要她的命,不知道佛祖愿不愿意以命换命。他们驱车来到月山寺山脚下。这次来()?(),
全然没有放慢脚步欣赏风景的心情。
迟燃走得很快()?(),南嘉差点跟不上他。
下过雪()?(),路并不是很好走?()_[(.)]???♂?♂??()?(),
可迟燃的脚步走得比谁都沉稳坚定。
下午的月山寺少了许多香客,迟燃的话。“我不信这些,你们去吧,我在附近逛逛。”迟燃握着那张符,跪在蒲团上,虔诚又真挚,他在心里无声地说。不管是佛祖还是观音,谁都好,我确实是急病乱投医。四年前,倪望舒在这里求过这张签,你们要收她的命,她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事,要错也都是我的错。要是能听见我的声音,请你们收回对她的苦难,全都强加在我身上也无妨,她不该是生病的那个人。南嘉站在观音殿前,看着迟燃跪了很久很久,直至天黑。徐晋那头打倪望舒醒了。迟燃才和南嘉匆匆赶回医院。回到医院,徐晋正坐在椅子上陪着倪望舒,像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倪望舒虚弱地笑着。她的嘴唇没有血色,脸色苍白无比,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娃娃。但她依旧笑着,弯着眉眼。“你们去哪了?”迟燃把大衣挂起,走近倪望舒身边,脸色很平静,他笑着回答。“出去给你买汤圆了。”南嘉手里提着几碗汤圆,这是在回你现在还不太能吃这些,就吃一个,不能吃多。”迟燃挽起袖子,打开汤圆的盖子。盖子上的水珠滑落,汤圆还冒着热气,又是一年冬至。倪望舒眨了眨眼睛,能吃一个已经不错了,她没有讨价还价。“好,我要吃最大的那个。”迟燃听她的,勺起一颗最大的汤圆喂她吃。吃了一口,倪望舒轻轻皱眉,不好吃,没有迟燃做的好吃,更不及桂花红糖汤圆。“迟燃,我还想吃烤红薯。”“今天太晚了,我过几天给你买。”这是没有商量的语气,迟燃把碗放在桌子上,解决完那碗汤圆。徐晋吃完汤圆说还有些饿。迟燃听了,觉得今天真的是太麻烦他们了,于是叫上徐晋一块就去外面的餐馆打包些菜回来,差点忘了今天是冬至。两个男人走后,南嘉陪着倪望舒聊天。倪望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今天进手术室,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越来越力不从心。她怕,万一哪一天她在手术室再也醒不的那个世界末日。“嘉嘉,你以前问我,世界末日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会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过。”南嘉想起一二年的时候,她真的相信有世界末日,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这样万一哪天我死了,
应该也不会遗憾了吧。”倪望舒轻轻笑了一声,扯得心口有些发疼。
其实自己早就做好准备了不是吗?南嘉听到倪望舒说的话,哽咽住。“舒舒,根本没有世界末日,所以你也不会死,你别说这种傻话。你只去过西藏,新疆还没有去呢,你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做。”“你才二十多岁,是正正好的年纪,未着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们一直在逃避关于死亡这个话题。倪望舒眼里掠过一抹悲痛。“嘉嘉,我知道我肯定有很美好的未来,我们都有,我会好起来的,一定能和你们一起活到九十九岁,到时候我们都是老奶奶老爷爷了,一定很有意思。”南嘉帮倪望舒撇开黏在脸颊的头发,最近她开始掉头发了,以前柔顺的长发,已经变得干枯毛躁,甚至少了很多。“是啊,你要好好活着。不然谁听我的冷笑话呀,还有谁每个冬天提醒我擦面霜,我们还要当彼此的伴娘,你不会忘了吧,忘了我可要生气啦!”南嘉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得砸在地板上。倪望舒还有些虚弱,她伸出手,拽着南嘉的衣服,安慰道。“别哭啦,你哭起来真丑。我都记得,都记得。”南嘉哼了一声。“谁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