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的冬季来的毫无预兆,前几日才回暖的天忽地变了脸色。
沈念念醒来时便感受到了不同于往常的寒意。
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她打开了窗,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天地间一片莹白。远处的山峦已在昨日夜里被白雪悄悄覆盖。
大街上已有人拿着扫帚清扫自家门前的堆积的雪。
竟是下雪了。
忽听得有人敲门。
沈念念关上窗前去开门。
裴砚总算穿上了厚实些的交织绫皮袄,但仍显得单薄。
乌黑的长发束起,更显得他五官凌厉,丰神俊朗。
他看着开门的沈念念,因晨起还未梳洗,白皙的小脸未着粉黛,干净透彻。
裴砚举起手中精致的暖手炉,“外面天寒,记得添衣。”
沈念念心中流淌过一阵暖流,接过他手中的暖炉,“多谢。”
裴砚清冷的脸带了些笑,“快些换衣吧,仔细着凉。”
“哎”,裴砚转身欲走,沈念念叫住了他,“你的伤口应当痊愈了吧?”
“如此湿寒的天气,可会疼痛?”
裴砚点头,“好多了,天气变化,难免会有不适。”
转眼,裴砚来到这里已有半年。
当初说好的将养好身体再谈其它,沈念念担心他有意离开,却因恩情不好开口。
毕竟从前是颇有家底的经商之人,怎会甘愿长期屈居人之下做些账房的活计。
“若是不忙,我想与你谈谈。”
裴砚见沈念念神情严肃,似有话要说。
“好”,他应道,“你先穿好衣衫,我在外头等你。”
待沈念念梳洗完毕,便将裴砚请进了门。
“裴砚,你的亲人可有给你来信?”沈念念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地问道。
“并无。”
“你许久未归,他们难道不担心你吗?”
裴砚眼帘半垂,遮住眸中的情绪,“我生母早逝,父亲子女众多,并不在乎少我一个。”
沈念念喝茶的动作一顿,“对不起......”
裴砚打断她的道歉,“无妨,我已经看开了。”
“掌柜的可是想要赶我走?”裴砚似乎听出了沈念念的言外之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不不”,沈念念连忙解释,“我是担心你为了报恩,委屈自己在我这里做活。”
“你本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跟着我做一个小小的账房。”
“那又怎样?”裴砚突然抬起头,直视沈念念。眼里的偏执令人心惊。
沈念念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凌厉的语气,一时有些怔楞。
“我是说,”裴砚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缓和了语气,“我不在乎做什么,只要能跟着你。”
沈念念叹了口气,“可我不想耽误你。”
裴砚突然笑了,“掌柜的如此心善,如何在吃人的生意场上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