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盯着桌上这花看的久了些,江星突然拿出手机对着这束忘忧草拍了好半天,最后又躺回床上删删减减,只留下了最满意的一张。
江星的朋友圈一向不喜欢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像沈暮和白洋,一点进去他们的主页就跟强行被拉扯进了虚拟的游戏世界一样。今天不是分享游戏皮肤,就是转发各个游戏主播的推荐视频。江星微信里的好友虽然数不胜数,但跟他相对熟悉的也就只剩下沈暮白洋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江星都懒得点开自己的朋友圈。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江星突然想把刚刚拍下来的那束忘忧草放进朋友圈去。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江星还特意在那张图片上标注了一段话。这么一来,任谁看了都像是江星自己买回家庆祝母亲生日的。嗯,就这么做。江星清了清嗓子,右手指尖轻轻碰了几下屏幕上的简洁键盘。【希望陈女士永远开心,江星永远爱你。[图片]】这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江星的手机就响个不停。他又实在懒得回复,只好将手机设置了静音,随后仰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十点半??已经这么晚了啊。”江星抬手推了下窗,夜风瞬间扑了进来,带着丝丝凉意。仿佛只有夜晚的时候,江星才能感受到初秋时分的一点点惬意感。*咔哒——房间的门把手转了一下。江星下意识将手机塞到了枕头底下。“妈?这么晚了你跟爸都还没睡呢?”“到了回暖期,天气有些干燥。来,多吃点水果吧,妈妈刚刚切好的。”陈艳先是一愣,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将果盘放置在桌上,陈艳又盯着桌子中间这偌大的花瓶看了一眼。“哪有人会把这么大个花瓶放在桌子正中间的?”陈艳将盛着忘忧草的瓶子往江星床铺这头推了推,“别说,这花还真是好看。那小孩还挺用心的。”“……”江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伸着懒腰往床边挪了挪,“对了妈,你知道我们学校附近那个‘南淮花店’吗?就是前段时间在星河路上新开的那家?”陈艳往江星嘴里塞了块西瓜,缓缓道:“星河路上新开的花店??嗯……啊,我想起,是个单亲母亲开的,店里花的品种也多,而且价格也不贵,生意也还不错……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单亲?”江星的表情僵了下,眼神也跟着黯淡了下帮花店卸货这种事,正常情况下都是大男人应该干的事情。可乔司他们家却……江星眯着眼睛又仔细回想了下花店里的结构,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花店前台的墙上,就挂着一张照片。那是乔司和母亲在花店门口的合照。店门两侧有几个简单的花篮()?(),江星猜()?(),
应该是花店正式营业那天留下来的照片。
而照片上的乔司……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星仔?”陈艳将手背贴在了江星的额头?()_[(.)]???_?_??()?(),“困了吗?妈妈还跟你说着话呢()?(),
你怎么还发起愣来了?”
“啊,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学校里的一些事情。”江星又咬了两口西瓜,有些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看了过去。夜色正浓,几盏路灯在黑夜里有些突兀。薄雾混在风里,一眼看过去,朦胧一片。陈艳站了起的那个初中小孩……”“妈。”江星打断了陈艳,扯着身边的薄毯一头扎进了枕头里,“很晚了,我有些困了,你们也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陈艳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果盘里的西瓜空了一半,陈艳端起盘子打开了房门,却又停下了脚步。“星仔。”陈艳的声音低极了,像是共情,又像是有些无奈的叹息,“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一样的。”江星刚刚闭上的眼睛又重新睁了开来,他没回应,只是认真地听着陈艳接下来的这番话。“有些小孩可能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有着全天下最疼爱他的爸爸妈妈,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但也有一些小孩,他们可能因为一些身体上的缺陷被自己亲生父母所抛弃,甚至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可挽回的变故导致的单亲家庭……”陈艳握着门把的右手紧了下,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们可能做不到跟他们感同身受,但我们可以尽可能去帮助那些孩子,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也好。所以星仔,你要时刻记住,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光明的。”“妈……”江星偏了偏头,看向了房门口。“如果有黑暗,不要怕,去尝试着去打破它。”陈艳笑了笑,关上了门。*翌日清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星居然早起了整整半个小时。除此之外,他还硬是拉着白洋跟沈暮两个人特意绕到了离南淮花店近一点的星河路上。沈暮打了一路的哈欠,要不是白洋一直拽着他那有气无力的两只胳膊,恐怕沈暮早就已经摔个鼻青脸肿了。“星仔,你怎么了?”白洋盯着江星的背影若有所思,“从小到大不都是我夺命连环call醒你的吗?今天奇了怪了,你居然早起了整整半个小时诶。”“啊。”江星显然心思不在他身后这两人身上,有些不以为然地慢下了步子,“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突然想去买花了。”“买花?”沈暮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直接拍在了江星的后背上,“昨天你买花我完全可以理解,因为阿姨过生日嘛。但你今天还买什么花?准备送谁啊?”送谁。江星还真没想好。他想买花,只是因为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乔司和他的母亲()?(),所以买什么品种的花送什么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自己的那份心意。
“……还没想好14()?14+?+?14()?(),反正就是想买花了。实在不行就送给杨梅。”江星舔了下唇()?(),
将手里的书包丢到了沈暮怀里,“南淮花店到了,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
“哦……”沈暮轻轻点着头,砸吧着嘴巴重新闭上了双眼。*叮铃……花店的玻璃门一推开,就有一串悦耳的风铃声从右上方传了过来。江星下意识往那瞥了一眼。那里昨天还空荡荡的,今天居然挂了串天蓝色的捕梦网,下方还串着几根粗细不同的银色细管。有些连接点看上去多了些瑕疵,江星猜,这小玩意儿肯定不是买的。多半,是乔司自己做的。“是你?”女人从帘子后探出了头,见来的人是江星,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更温和些了,“这大早上的,你们不去学校怎么跑到我这花店来了?”“阿姨早上好。”白洋懒懒地靠在玻璃门边,冲里屋的女人挥了挥手,“星仔他今天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白洋简直就是个坑爹货。江星忍不住回头冲白洋翻了个白眼。“买花?”女人用毛巾擦了擦手,从帘子后面直接走到了前台,“今天是要送给同学的吗?”“啊。”江星随口应了一声,目光却扫向了别处。*花店一如既往的干净,玻璃门旁边的木架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各种新进的鲜花。昨天他拿走的那束忘忧草的位置,已经重新被替换成了白玫瑰。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江星的目光,她突然笑了笑,“那是白玫瑰,象征着纯洁和浪漫。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吧?”“阿姨,你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白洋突然趴在门框边上笑了起来,“我们学校的校花都托人,我家阿淮长得也很好看的,嗯,他见过的。”“阿姨,那你们家阿淮是不是也有很多人追啊?”白洋的这句话里夹带着一些玩味,江星却听的整张脸都快绿了。“白洋你够了啊,阿淮那小孩还上初中呢,你别老拿人家举例子。”江星张了张嘴,往女人身后看了一眼,“阿姨,那个……阿淮呢?”“他啊,上学去了。每天起得可早,帮我收拾完花店就出门了。”“这么早……”江星语气沉了下去。湘城一中和初级中学的上课时间差不了多少,更何况江星今天还早起了半个小时。以他这时间观念不定很有可能提前一个小时就已经到学校了。嘶……这小孩,一向都是这么用功的吗?可是如果是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那为什么那个雨天,他还能在那个巷子里碰到他和那些社会青年呢?难不成——
江星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为了不显得自己这话过于突兀了些,他立马转身拿了旁边的那束白色玫瑰,“阿姨,麻烦您帮我把这支玫瑰包起来吧。”
“好。”
“星仔,你没搞错吧?”沈暮的困意被之前几句玩笑话打散了一半,他伸着懒腰看了一眼江星,“你真要给你们班主任送这花?”
“不行吗?”江星头也没回。“你清醒一点好吗?人家虽说刚毕业不久,但怎么也比你大了一轮了。”沈暮说,“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个人还对姐弟恋——?”“滚蛋。”江星翻了个白眼打断了沈暮。*从花店出来,路过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江星就忍不住将手里的白色玫瑰塞到了沈暮手里。“你不是昨天跟我发信息说,你想追那个高二的学姐吗?那刚好,这花给你。”话毕,江星从沈暮手里接过自己的背包,皱了皱眉头加快了步伐。“????”沈暮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盯着手里多出来的花,扭头问白洋:“星仔今天到底怎么了,魔怔了?还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我也这么觉得。”白洋耸了耸肩膀。清晨的风依旧有些凉,但路上的行人却不少。巷口有几家早餐店,已经在这湘城开了十多年了,算得上是老字号。江星大多时候都从这家包子铺买几个包子带去学校,一来二来,他同那店老板也就变得熟络起来。但今天的江星有些奇怪。不仅没有主动去买包子,反而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这个状况,恰好是从他们刚才出了花店之后才有的。白洋和沈暮走得比较慢,跟江星隔了两三米。“诶,你有没有觉得,星仔好像从刚刚店老板提到阿淮之后,就有些不太开心。”沈暮盯着江星的小腿,眼神随着那一致的频率晃动着,“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我觉得应该是。”白洋眯了眯眼睛,“但问题是,那个阿淮,又是什么人啊?”“我说你两,能不能稍微走快点?”江星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烦躁地回头看了白洋和沈暮一眼,“平时一个个催我催得要死,今天怎么这么墨迹。”沈暮耸了下肩膀,拎着书包赶到了江星旁边。“星仔,你是今天好啊,昨天的晚自习,我可是帮你去请过假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我。”“那更不可能是我了。”白洋摊开了双手,一脸无助,“我只是发了个短信祝阿姨生日快乐,其他什么都没做。”江星突然被这两人逗笑,他缓下步子,右胳膊撞了下沈暮的肩膀,“不是因为你们。”“不是我们?那是谁?”白洋试探性地开口,“是那个叫阿淮的初中生?”江星深呼吸着没说话,却有些慵懒地“嗯”了一声。看他这副模样,白洋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深究下去,说不定到时候万一再惹怒了江星,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就不是那个阿淮了。而是他自己。几分钟后,江星突然停了下他每天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到学校的,但是那天我们在巷子里碰到的,就是他。”江星下意识看了一眼白洋。“你是说上次那个被人堵在巷子里的初中生?”白洋睁大了双眼,“原来他就是阿淮?”“嗯。”白洋突然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那麻烦大了,花店老板说他是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的,上次我们到巷子的时候都快上课了吧。这时间差也太离谱了吧。”“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江星的眉心又挤在了一起。“???”“什么可能?”“之前那些黄毛,应该不止是那个雨天找了阿淮的麻烦。”江星的声音沉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很有可能是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