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觉得有些畅快,她油然而生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可她既没有敌人,甚至也没有赢得什么。
她已经死了一回了。
原来已经死了一回,福安觉得自己思考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一个人只有在是自己的时候思考这些才有意义。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在思考自我之前,她选择逃避。
收回思绪,福安跳下宜修的怀抱,'宫里的药方还散着,她得回去了。'她一边欲盖弥彰的想着一边匆匆忙忙的出了院子。
宜修没有拉住福安,她自己都梳理不清的东西,又怎么忍心让那么小的孩子去选择。
她还在想,福安说的对,她的预知梦不是现在才有的,或许在更久之前就使用过了,她既怨她不愿意告诉她这些又觉得悲哀,即使是说了结局也不会改变。
在福安出现之前她们的命运似乎是定死的,弘辉会死,她会走火入魔,年世兰会求而不得,连胤慎都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一切都会像一张网,巨大的蛛丝牢牢的困住所有人,但是福安的出现彻底将这张蛛网撕烂,她觉得自己有了思想,有了灵魂,有了与曾经完全相反的未来。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谁对谁错,宜修将泪水擦干。
她甚至不屑于去思考福安还是不是曾经的女儿,在她看来,从前和现在的女儿是一个人,是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她们互相成就成为了完全的自我。
这样的事情出现一次就够了,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但很可惜两人都没有时间去解开这件事,至少在下一年春,两人都没有再有单独的相处时间。
康熙并没有创造奇迹,在高强度的消耗下身体已经油尽灯枯,这位一生波澜壮阔的老人在初春时分彻底没有了生机。
皇帝的事后哀荣不是福安可以完全插手的,她沉默的跪坐在大殿的角落里,看着前面哀哀戚戚的众人声色各异的哭泣。
巨大的楠木棺材停放了几个月后终于送进了皇陵,在最后一块封石落下后,这个老人就彻底成为了历史。
新的皇帝把握了朝廷,福安和其他几个小孩也莫名其妙的成了皇子皇女,福安没有住在胤慎安排的内宫,她以要练武为由常住在了曾经的四贝勒府。
这样的事情显然没有先例,但先帝遗旨在前,宜修适时的递了台阶,福安彻底住进了她曾经的家,现在的福安公主府。
宜修在她们迁进宫的前一晚去找了福安。
女儿就像是突然就长大了,沉稳,内敛,恍惚间让她想起了曾经的福安,但见到女儿果然如此的讽刺眼神,她稳了稳心神将福安领到了院子里的一颗桃花树前。
“这棵树是你出生那年额娘种的,你们几乎是一起长大。”宜修有些怀念的抚摸着桃树有些粗糙的树皮,她接着道:“这是一棵桃树,不管她是种子还是树苗,或者是结了果子,它永远都是桃树。”
“额娘不会因为这棵桃树修剪过枝丫而不认识这棵树,不会因为她长高变的茂盛而质疑它的存在,福安,你在额娘心里一直都没变。”宜修很温柔的拉起女儿的手说道。
福安眼泪盈在眼眶里,她绝不承认她曾经嫉妒过自己,也不愿意让额娘看到这样不成熟的一面。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赌气,她改变自己冒冒失失的本性,她试着收敛自己外放的情绪,试着用曾经都思想去思考和处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