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他很勉强地挤过人群,来到了处刑台中央。
因为搜魔人的身份,看管塞拉斯的狱卒们没有为难他,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
麦酒里的冰块开始融化了。
“塞拉斯,我来了。”克利斯走到绞刑台旁,看着那个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的男人,心中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们做了那个见不得人的交易,说不定塞拉斯就不会被处死……
“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好哥们……”
塞拉斯咧开嘴角,扯出一个凄惨的微笑。他的牙缝里满是鲜血,上下两排嘴唇也全都破皮了,显然在被押过来之前就吃了不少苦头。
“……”克利斯眼神闪躲、面露不忍,却始终没能说出抱歉的话。
身为一名搜魔人,他绝不能对魔法师抱有任何怜悯或仁慈。
“喝吧,喝完就该说再见了。”
“好……”塞拉斯艰难地点了点头,想要伸手接酒,可他被束缚住的双手根本无法动弹。
那两条由禁魔石打造而成的锁链将他死死拽住,不留半点活动空间。
“抱歉,哥们……能请你靠近一些么?我……动不了……”
克利斯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在征得同意后向前迈出半步,“我来喂你喝吧。”
“谢谢……”塞拉斯的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但他不是在感谢对方把酒弄到自己嘴边。
而是在感谢对方将吸收了一点魔力的改良禁魔石拿到自己跟前。
通过雕塑大师杜朗的著作,他了解了禁魔石的真正原理——禁魔石的作用并不是抑制魔法师魔力,而是吸收魔法师魔力。
能吸收,自然就能释放。
而释放魔力的关键,就在于他的天赋——引导魔力。
就像十五年前引导那个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那样,将蕴藏在禁魔石中的魔力引导出来,再作用于困住自己的锁链上!
“这酒真是可口……我想我以后每天都要来上一杯。”塞拉斯笑了,笑得很大声、很放肆,就像一个在赌桌上取得最终胜利的亡命赌徒。
“嗯?你在说什——”
克利斯话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口袋里传来一股强烈的灼烧感。
再然后,他看见了一道绚烂的白光。
吞没一切的光与热在行刑台上爆发开来,将周围的人们掀翻在地。恐怖的魔法光芒再一次照亮了这片视魔法师为洪水野兽的土地。
克利斯躺在地上,周身剧痛无比。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那条锁链断掉了。
那条困住塞拉斯十余载的锁链,如今却成了他的武器。
他将人们对他的压迫转变为了仇恨与怒火。
他击毁了宏伟广场上的巨大石雕。
他在呐喊。
“牢笼,关不住我!德玛西亚,人人皆可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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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雄都另一边,牧白的秘密小屋内。
原本只够住三个人的房子突然又多了两个人,不算宽敞的客厅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
菲奥娜品着冕卫家族的好茶,面带微笑、一脸从容。盖伦则是表现得非常不安,生怕牧白一言不合就把他赶走了。
娑娜像往常一样躲在楼上不敢露面,而两位客人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至于牧白和拉克丝……他们知道,眼前的两人各自有求于自己。
经过长达三四分钟的沉默后,盖伦终于顶不住这可怕的压力,率先开口:“拉克丝……跟我回去吧……”
其实他在来之前想好了很多套说辞,可真要到开口的时候,却只能挤出这最朴素的一句话。
“缇亚娜姑妈很希望你能回——”
“别说了,盖伦。”拉克丝略显粗暴地打断对方,“你知道的,我会回去,但我绝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盖伦满脸痛苦地低下头去,瞥见了菲奥娜腰间的决斗剑。
他想起了他姑妈那句【讲道理也好用强的也罢】。
如果道理讲不通……用强?那更不可能了……
自己之前确实是在打斗中放水了,但就算全力以赴又能怎样?把一秒钟结束的战斗延长到两秒?三秒?
没有意义的。
正当盖伦兀自苦恼时,菲奥娜也开口了:“牧白先生,我想向您发起挑战。”
比起其他贵族的弯弯绕绕,她更喜欢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我替您抓住了那个对您图谋不轨的搜魔人,所以我认为您有义务接受这个挑战。”
“嗯……确实如此。”牧白点了点头。虽然挟恩图报是不太好的,但作为受恩那一方,他确实应该满足对方一点小小的要求。
况且,这决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就现在开始?”菲奥娜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按在剑柄上了。“还是说您想到决斗场去?那样会显得正式一些。”
“不用,就在这吧。”牧白道。
“那我们去院子里?”
“也不用,就在客厅。”
“这里……?”
菲奥娜一脸困惑,在客厅里怎么决斗?空间狭窄不说,还到处都摆满了物件,随便动几下就会造成不小的破坏,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是的,就在这里。”牧白抽出岚切,然后十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不动,你出剑。刺中我就算你赢。”
“……”盖伦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情复杂。